规模大小不一,但是样式格局都差不多。
这里没有宽敞的马路,也没有整齐的行道树,高大气派的洋楼,更看不见网球场。
这里有的只有一间间窝棚,如同火柴盒,一眼望不到头。
两根长短不齐的木棍,向地里一戳,这便是门框。
再寻一根三尺长的木棍打横一钉,便是门槛。
在门框后面支两根棍子,用从垃圾场捡来的破芦席或是麻袋片重叠苫盖,一间房子便算完工。
破席和地面连接的地方,务必多拍泥土,用力夯实。
既是为了防风,更是怕大风吹走芦席,便没了屋顶。
这等窝棚长不过六尺,宽不过三尺,却要挤进去六、七口人。
男人带着婆娘,再就是一群张嘴要吃喝的孩子。
白天男人奔波挣命,夜里一家人便挤在火柴盒里度过长夜。
早上男人一起身,一家人便都要跟着起,因为男人那件长衣服是全家的被子。
这等生活日复一日,永无终止。
没人看得见希望,也没人能看见光明。
无数道怨气与穷气汇聚于此,让外人远远的避开,不愿接近。
里面的人最大的希望便是逃出去,外面的人没人愿意进去。
在这里生活的要么是外地跑来逃荒或是躲避战乱的难民,要么就是失去了自己所有产业也没有谋生能力的苦人儿。
卫生局和巡警都不会往这里跑,因为实在找不到油水。
乃至在户籍人口统计时,也不会把他们计算在内,以免影响失业率、文盲的统计,让各位贤达面上无光。
没人给他们做规划,房子搭得里出外进形成天然迷宫。
人跑到这里左拐右拐,就不见了踪迹。
佟海山绕了一圈,确定人没借道离开,必是还在这片贫民区内。
可是具体在哪,就难说得很。
熏人的臭气顺着风吹到脸上,饶是佟海山这等人,也熏得头疼欲裂,一肚子肉烧饼险些顺着喉咙出来。
他有心转身回去,但是也知道,这怕是自己最后的机会。
宁立言何等样人?自己的房子被人点了,不可能无动于衷。
明天天一亮,天津城便是一场热闹。
黑白两道非得一起动手把这里掀个底朝天,到那时候自己不但没法送人情,就连藤田交办的差事都没法交代。
唯一的机会就是抢在宁立言之前,把这事先办利索,跟藤田面前便好说话。
这种地方自然是没有路灯的,只靠着朦胧月色进入这样的迷宫的找人,那是二百五才干的事。
他只需要在这蹲几个钟头,等到天亮之后打听就能找到人。
那两个小子有一辆洋车,还穿着衣裳。
在这地方,算得上巨富。
拿几张中交票,就能把他们的情形打听个底掉,半点也不费力。
那女人却没有佟海山的定力更没有他的经验,在暗影里猫了一阵,便轻手轻脚的向里面摸去。
看走路的动作,便知是练过武功的人。
不过这种地方,有没有功夫又能有多大差别?进去就是个死。
佟海山没有提醒或阻止女子的打算。
做他这行的必要有一副铁石心肠,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家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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