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巴天庆挑起了自己右手的大拇指,这是天津本地街面上人物的规矩,一挑拇指,便是天大的赞扬。
姜般若在旁伸手,把巴天庆的手指头给按了下去。
“他是个小辈,你这当长辈的这么夸他,他可承受不起。”
“有嘛承受不起的?”
巴天庆声如洪钟,“我看他像是吃这碗饭的好苗子,应该夸夸他。
袁彰武这些年胡折腾,把咱街面上爷们的脸都快丢没了,早该有人出来弄他了。
老三这回办了他,大快人心,就冲这条就值得我给他挑大拇哥!
再说了,吃这碗饭的,一多半是大老粗,秃子倒是喝过洋墨水,可惜学的是日本人怎么耍钱。
大哥你是个文人,可惜心思都在办学上,对码头也是有一搭无一搭,不怎么用心。
老三是大学生有学问,又愿意管码头,我看这是好事。
你放心,尽管放开手脚去折腾,谁要是敢不听话,跟我说,我跟他论!”
宁立言微笑道:“多谢盟叔,有您这话我就敢放手做事了。
如今国难当头,小侄做生意、经营码头,固然是为了给弟兄们找口饭吃,也是为了给国家民族出一份力。
六合码头的事,大家想必都听说了。
袁彰武拿码头给东洋人运军火,这事要是传出去,咱们都逃脱不了一个汉奸的罪名!
就算是为了自己的脸面着想,这码头也是该好好管管,免得被人钻了空子。”
他顿了顿,又道:“我知道自己年轻识浅,日后少不得各位帮衬,也不会让各位白出力。
只要是我的朋友,有我吃的,就有你吃的。”
苏兰芳道:“三叔是厚道人,我们都知道。
可您老是吃官饭的,平地抠饼抄手拿佣,那是您的体面。
受罪干活,那是粗人才干的事,您不能干。
咱收过来的那些码头到月头给您送钱,这绝对没二话。
可是让您老去那闻汗味,就是我们做小辈的不懂事了。
再说,您这又是买卖,又是警局,码头那边也忙不过来啊。”
“大家都在流血流汗的工作,我坐在家里等你们送钱,这……合适么?”
宁立言一本正经,“我的工作和码头并不冲突,就像上海的黄麻子一样,既当探长又做龙头,谁又能说他顾此失彼呢?再说,我开这贸易公司,就是指望码头吃饭,你让我不管码头,我又怎么放心做生意?”
宁立言神情平和,看着苏兰芳:“我的事,在座的应该都听说过。
我自从花光分来的八万大洋之后,便已经不是什么大少爷。
我挨过饿,也受过苦,码头那点辛苦根本算不了什么。
正因为我受过穷,所以格外在意今天自己有的财富,这不是贪财,而是不挥霍。
遇到事,便是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可是太平时候,谁要是谋算我的身家,那边是要我的命!”
他张嘴微笑,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你说,我遇到想要我命的人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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