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子说他其实是有几分害怕沼泽的。
以前,他所在的部队和越南人遭遇过,他们被逼进了沼泽里。
沼泽的中心泥沼很深,一脚下去,泥巴就能裹到大腿根部,当时他们所有人都拿着手榴弹,准备和追来的越南人同归于尽。
大家缩进泥沼里,连脸上都涂满泥,只露出两个鼻孔呼吸,越南人明知道他们进了泥沼,却不追了。
他们在泥沼里不敢动,一直忍了一个晚上才小心的出来,出来以后就发现队里少了两个人。
这两个人的尸体被他们从泥沼里找出来,潘子说:“小三爷,我先前跟你说的被蛀空的,就是这回事。”
这两个人已经被什么东西吃空了,只剩下人皮和骨骼。
人皮透明的、薄薄的一层,胸腔那处隆起,里面不知道什么东西在鼓动。
潘子说,从那以后他再也不肯踏进泥沼这种地方,但他看起来似乎也并没有十成十的惧怕什么。
吴峫看了几眼一边说话一边打哈欠的潘子,他一直觉得潘子似乎是有战后创伤综合征的。
倒不是指真正病理意义上的症状,而是战争对他整个人的行为、选择、潜意识上面的改变,比如一定程度的自毁,过度警惕,不珍视自己的性命之类的。
但反正三叔会看着他的。
吴峫打了个哈欠,那个混沌的噩梦搞得他精疲力竭,睡着了还不如没睡。
他和潘子聊着聊着就开始发困,眼皮直打架,不知道什么时候慢慢睡了过去。
关皓搂着黑瞎子的腰,两个人倚靠着闭目养神。
呼吸不自觉的同频,似乎连心跳快慢也逐渐不分你我。
夜晚的雨声虫鸣混杂着树叶抖动的声音,像是白噪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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