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善如流,从此便恨上了叶雉。
尽管她比谁都清楚,司徒缘的死,谁也怨不了谁。
接下来,自然是家法伺候。
种什么因,得什么果,司徒善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外人都以为阴阳世家的那些个家法是闹着玩儿的,是做给外人看的一场戏,目的是护短。
只有真正经历过的人,才知道什么叫什么生不如死。
家中长老给司徒善下判的处罚是“引天雷鞭之”
,七七四十九鞭。
叶雉说要替她受罚,她的父母不同意,而她自己也嗤笑一声,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最终,是明寒坚持替她担了一半。
明寒是希拉穆仁守脉人的副手,身上流着狼妖的血,已经跟过两任守脉人。
每一次守脉人卸任,新的守脉人到来的时候,他便会在右耳上打一个耳钉。
相比起凡人,他活的岁月实在太长,要靠这种方式来提醒自己时间的流逝。
司徒善初到草原上的时候,他已经打好了第三个耳钉。
两人混熟以后,她曾打趣过明寒,说,再这么下去,你这只耳朵就要开满了洞。
明寒笑着摸了摸右耳,告诉她,那是最后一个。
照他的说法,司徒善擅用邪术,摆下三尸锁魂阵,他也有错,是他没有拦下她,任由她胡作非为,所以该替她分担责罚。
可事实上,她做的一切全部瞒着明寒,瞒得滴水不漏。
她可以在杀了人之后,把手上的血洗干净,回到住处照样跟明寒耳鬓厮磨。
她读《三十六计》,别的学得不怎么样,美人计倒是用得得心应手。
那时候司徒善就想,如果她能熬过去,以后她就跟着明寒一块儿好好过。
姐姐死后,再没有人对她这样好了,她该要珍惜的。
就这么想着,她真的熬了过去。
她仍是守脉人,只是调了岗,去守桂林的龙脉,并且被勒令终身不能再踏入内蒙。
明寒从来没有离开过草原,他喜欢草原上的罡风,喜欢夜里漫天的星辰,也喜欢在苍野上纵马的恣肆自如,但他什么也没说,跟着她到了阳朔。
司徒缘的事情以后,叶家和司徒家的一切关系照旧,并没有疏远。
阴阳世家的长辈们,对于生生死死,一时悲痛之后也就看透了。
疏远的只有叶雉跟司徒善。
到了阳朔以后,司徒善有相当长一段的时间没有见过叶雉这个人,但他的消息仍然会有意无意地吹进她的耳朵。
她听说,他很是消沉了一段时间,接着,又似乎奉行起了及时行乐主义,行路的时候那些投怀送抱的女人,只要他瞧得上眼,统统是来者不拒。
再后来,大家都说他越来越爱管闲事儿,有古怪的事情让他撞见了,他必然要掺上一脚。
据说,他从那些魑魅魍魉手中救下了不少人,就好像……就好像,是在弥补某一个他过去没能救下的人。
当然,一切都只是她的听说而已。
再见到叶雉的时候,他身边多了一个叫危素的女孩子。
在司徒善的设想中,叶雉无论是游戏人间也好,清心寡欲也好,他应该要一直对她的姐姐旧情难忘,甚至她恶毒地想过,他该在对司徒缘的凭吊中活一辈子。
她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去质问他。
叶雉摊了摊手,似是颇为无奈,对她说,“呐,小善,我只是见义勇为,就算不是危素,换作是别人,我一样会帮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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