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意识地,支狩真仿效金蝉,精神力探、伸、鼓、缩、吞、吐、震、抖、卷、曲、摇、划……幻出无数道繁复奇异的轨迹。
这一刻,他的皮肤、毛孔、血液、肌肉、骨髓、内脏都以肉眼难辨的状态瞬息万变,全身上下无一处不在动,无一处不在变化。
跳跃不休的袋豹如一重重波浪,他便是浪尖上的一叶扁舟,肢体似舵、似橹、似桨……逆流则避,顺流则迎,一次次调整自身,把握那一点运动中的平衡。
嗯?王子乔直起腰,恬淡的眼神瞬间锐利如针。
从表面看,少年并无异样,依旧保持原来的坐姿。
但精神力感知下,却能洞察出对方全身始终在微妙变化,一刻不停,无休无止。
袋豹每一次扑跃的冲撞力,不仅尽数化解,还被少年转为平衡的助力,身躯牢牢“粘”
住了肉袋。
过了许久,支狩真仍然沉浸在夏蝉汲养术的奇妙状态中,浑不觉时间流逝,天光近暮。
四面阑风长雨,昏昏暗暗,一丝丝清气、浊气从变化的天象中生出,被夏蝉汲养术默默吸取,蕴养自身。
心烦胸闷荡然无存,连肌肉的酸痛感也在一点点消退。
支狩真恍然大悟,夏蝉汲养术不仅不会消耗气血,还有滋养之效。
若能把夏蝉汲养术修至化境,即便不用补药,他亏损的气血也可弥补回来。
但这门巫灵秘术甚为凶险,境界越深越难把握。
正如怒海操舟,一旦不慎,舟毁人亡。
骤然间,他胸口一凉,再次从夏蝉汲养术中回过神来,才觉冰冷的雨水涌入肉袋,湿透了衣襟。
不知何时,地上积聚了大量雨水,汇成一条条急涨的小溪,四处蜿蜒流淌,整片山林似要变作汪洋泽国。
袋豹正伏低身子,趟入一条深溪中心,水流逐渐淹过了肉袋。
“支公子似乎对巫灵又有新的领悟,真是可喜可贺。”
支狩真偏过头,望见王子乔站起身,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宛如打量一件新奇玩物。
他苦笑一声,半真半假回道:“的确学了一点八翅金蝉的保命之术,只是气血耗损,我怕是又少活了几个月。
先生,成为永宁侯世子一事,真得请你多费心了。”
王子乔深深看了支狩真一眼:“其实这事,我早有安排,只是苦于寻不到合适的人选。
你若成了小侯爷,对我们都有好处,王某怎会不尽心呢?”
支狩真顺势问道:“大晋的永宁侯自己没有儿女么?”
“都死了。
近六年内接连死了四个儿子、两个女儿,也算是一桩邪门的事了。”
王子乔笑得高深莫测,“十四年前,永宁侯在外面藏了个相好,还秘密生下儿子,后来被永宁侯的夫人,也就是当今晋明王的姐姐华阳长公主得知消息,大闹了一场。
母子二人被赶出建康城,流落异地,不知所踪。”
支狩真奇道:“永宁侯为何要私藏相好?莫非华阳长公主善妒,不许他娶妾?”
王子乔摇摇头:“你久居蛮荒,对云荒的人类王朝所知甚浅。
晋楚二地,士庶之别如隔天渊。
永宁侯的那个相好虽是一代歌舞大家,却出自寒门,如何婚配?不过现在永宁侯没了子嗣,也顾不得许多,正急着遣人四处找那对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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