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那里等车的时候想……要么我今晚就死了,要么我……从此就变成另外一个人了……”
她忽然抬头看他,“这位……这位先生,你能不能问一问我的名字?”
她提了一个让人相当匪夷所思的要求。
她还在流眼泪。
当她专注看向他的时候,他才发现那双被眼泪清洗得黑白分明的眼睛原来非常的好看,带着隐隐的绝望与认命之后反倒安然的色彩。
很年轻,很稚嫩,浑身却萦绕着真实的绝望气息。
元东升一颗心忽然就软了。
叹了口气,他大踏步走进空荡荡只有一个人的四人病房,一手关窗,一手将大半夜都在凄风冷雨中度过的人拉回病床上,拿起被胡乱扔掉的输液针没有任何迟疑插进神情怔怔的女孩儿的手背上。
*
嘶地一声,女孩儿有些吃痛缩回手,却愕然发现那一针竟然很准确扎进她的血管里,男人下手很狠,但也很稳。
那个长相有点凶但一整晚其实都在给她收拾烂摊子甚至从某种意义而言救了她性命的男人扬了扬眉:“算扯平了。”
怎么能扯平呢?
她苦笑,不知怎么就说:“针头也许会感染。”
男人目中谑笑一闪而过:“死都不怕的人怕感染?”
她不知该说什么。
不知这个平白无故被她牵连,原本应该暴跳如雷、将她丢在路边、将她从医院重新扔回大街上又或者揍她一顿都绝不过分的男人怎么竟然会选择给她关窗和扎针。
不知这个刚才几度三番想扭头就走的人怎么就坐在了另一张病床上,一副理所应当要陪她挂水的模样。
迷迷糊糊中听那人忽然说:“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抬眼看他,很想问一句,什么是没什么大不了的?
“无论什么都没什么大不了的。”
仿佛看穿她疑问,男人淡淡哂道,“你这么年轻,有什么不能从头来过?”
可世上真的有些事是不能从头来过的。
一阵阵的湿意再一次在眼底涌现,她却忽然在朦胧的泪眼间见到男人面上掠过一丝与他长相气度全然不符的温柔的笑意:“我有个妹妹。”
她一愣。
“和你差不多大小吧。”
他道,“无法无天的。
我刚才想如果她像你今晚一样,我希望她遇到的人能对她好一点。”
所以他忽然收敛了浑身的怒气。
他替她扎针。
他守在这里不打算离开。
她蓦地咬住了嘴唇。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自己用低得不能再低的声音说:“我不会再死了。”
她不会再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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