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仁和记真正核心的情报联络、南北各地散落的商号,俱有吴卓料理。
我从来就没有相信过林渡,只他与北境的牵连,就不能让他知道我在北境的安排。
我也总是预先将人心想得险恶一些,于林渡而愈甚,无论他做了什么,总能找一个险恶的理由。
这当然并不公平,因为不公,这份不信任愈是无由,愈是动摇起来。
但我不能陷在无益的情意中。
陵阳南郊,翩翩公子倚马而候,素馨放下车帘,道我未免过于狠心。
我抱着念儿下车,指着久候的林渡,道:“这是林家叔叔。”
小念儿咿咿呀呀,向着林渡笑起来,而对面的人扶在马背上晃了晃,闭上眼睛。
再过片刻,林渡睁开眼,无波无澜道:“恭喜。”
心中莫名有些疼痛,但我亦觉甚好,此事终当作结。
素馨不会长留陵阳,待她父亲冤屈平反,自当返回秀泽。
而林渡身为林家子,已然病愈,也不会长离边城。
我不过敷衍一两年,并不会误了素馨终身。
素馨倒说自己早过了寻常女儿家成亲的年岁,其实成亲与否,她亦是不太计较了,而况父仇未了。
但陵阳城内,又生了变故。
我教周家拿住,也就下在陵阳府君的牢房里。
周墨说我是秦牧,我只咬死了不认。
但他认得我,周夫人曾要我秦家一门尽诛,不能只余下一个我,那时他打发人去寻我尸首,却未曾寻见。
乱葬岗从来多古怪鬼祟,这么多年,他便一直记着。
他说记得我看向他时,那份噬骨的冰冷仇恨。
他将我袖子扒开,左臂上一处圆形伤疤,是原有的娈童刺青被我剜下,留下来的。
周坊回家禀事,只余下周墨在牢里。
他说,这么些年,我一直折磨他。
真是笑话,这是他自己怯懦而恶事做尽,我一个无权无势的商铺里的伙计,竟能折磨他……
种种刑罚加之于身,我想这一回该是要死了。
半世飘零,冷暖尝尽,能做的我已尽力做到,那些无法控制的事,已是无可奈何。
死就死罢,我只担心陛下果真被禁军困住。
他若离开陵阳,周家也好,上官腾也好,只十万人,什么也做不了。
若他能离开,周家是必然覆灭的,也算我大仇得报了。
临到最后,我开始想一个人,我竟有些庆幸,林渡是离了陵阳的。
如此想来,我的狠心,倒是件好事。
但我命大,再一次活了下来。
许多事情阴差阳错,诸如那一日,早一刻晚一刻,我都不会遇上周墨;又诸如,早一刻而或晚一刻,林渡都不会撞见重逢的素馨与吴卓。
我后来想,这就是所谓缘分了,良缘也好,孽缘也罢,绊在一处,就怎么也扯不开。
林渡实在是个极难缠的人。
他的扇端指在竹简一处待核算的记录,浅笑中带了些得色。
我一直动摇的心境,忽然间崩裂。
想要与他相守的念头一起来,立刻将我骇到,我站起来,吼他出去。
从我那些不该有的混沌念头里,从我繁忙却事事得以掌控的平静生活中走出去,不要再搅扰了……
我不能做那样的事,分明是屈辱,自小的梦魇,如何竟以“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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