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氏道:“等天明了,就去请戒嗔大师吧。
我佛慈悲,定会守口如瓶。”
自然,将这个汉子带去给戒嗔辨认,话却不能尽数说清。
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诸人心中皆有数。
这一夜,大太太跟宋氏便都没有离开三老太太的屋子。
直到天sè微明,大太太才匆匆盥洗了一番,换上干净衣裳梳了,领着人去寻了戒嗔。
寺里的僧人要上早课,戒嗔和尚这会也早早已经在佛前。
大太太让小和尚进去通禀,只说是夜里糟了贼。
戒嗔听了大惊失sè,若传扬出去,留宿普济寺的香客竟然会遭贼,那来日还有谁会愿意来进香?
他身为住持,岂非颜面扫地?
这般想着,旁的就都顾不上了,他立即丢开了手中敲击木鱼的木槌,飞快自蒲团上起身,出门迎了大太太,面上却还要装出一切都了然于心的模样,道:“贫僧见过谢太太,只是不知,昨儿个夜里,是府上的哪位糟了贼?”
大太太面对高僧,倒渐渐镇定下来,又过了一夜,心里头有了思量,这会便落落大方地道:“是老太太屋子里,贼当场便擒,只是……那贼人剃度过,身上又着了僧袍……”
她故意拖长了话音,听得戒嗔和尚眼皮一跳,截然否决,“定是那贼人偷了寺里的僧衣,伪装成僧人的模样。”
“大师说得是,不过以防万一,还是请大师亲自去辨认一番吧。”
戒嗔和尚念了声“阿弥陀佛”
,连声道:“合该如此,合该如此。”
两人就一齐往厢房而去。
以防不测,大太太昨夜便同宋氏商量妥当,今日一早她去寻戒嗔方丈,宋氏则想法子支开七太太几人,暂且先敷衍过去。
因而一早,七太太几个就都被请到前头去了,此刻厢房里俱是空空的,并没有人。
戒嗔和尚何其狡猾,才踏入一只脚,就察觉出了不对劲。
若真是贼人,又是老太太的屋子里遭了贼,这会子众人怎会都不在,反倒该都聚在一块才是。
偏生一派人去楼空的模样,叫人心中不安,恐有事生。
他喃喃念着经文,心中却暗道:莫非那贼人真是寺里的哪个僧人生了歹念不成?
好在等到人出现在他面前,他便长松了一口气。
这人眼生不提,头上没有戒疤,不论怎么看都不是寺里的人。
更何况,就算是,他也没有傻到要认下的意思。
他便冲着大太太再三肯定地道:“此人并非寺里僧人,只是这事,到底是贫僧管束不严,才至贼人有了空隙可钻,乃是贫僧失职,普济寺失职呀。”
大太太听了他的话,又见他神sè自若,当下也长舒了一口气。
只要不是寺里的人就好,旁的就都无妨了。
就在这时,戒嗔忽然道:“谢老太太夜里可有受惊?”
“无碍无碍,歇歇便可。”
大太太面上终于有了些微笑意。
戒嗔却又道:“贫僧愿为老太太当面诵经压惊。”
大太太急忙推拒,“多谢大师美意,只是老太太这会仍睡着,却是不便。”
戒嗔也不过只是客气一番,闻言当然乐得自在,遂道:“那贫僧便去佛前为老太太诵经祈福,也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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