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虽然只是轻轻的一个鼻音,却饱含浓烈的情绪,有询问,也有怒气,更有戾气。
他娓娓道来:“花婕妤虽为花远桥次女,但深得花夫人喜爱,若她死在宫中,只怕花远桥会狗急跳墙。”
“哀家还怕一只狗跳墙不成?”
周太后冷哼。
“花远桥一人跳墙不足为惧,但他身为南唐丞相,在南唐朝野声望极高。
倘若他因为花婕妤之死揭竿而起,只怕南唐所有降臣会一呼百应,届时洛阳必定生乱。”
“这是在洛阳!
区区千余人,有何所惧?”
“洛阳生乱,相信很快便能镇压,但大周的国威与信誉便毁于一旦;且西秦国数年来虎视眈眈,雄兵如狼,铁骑似虎,不可小觑。
若秦皇趁机发兵攻伐,我大周便内忧外患。”
周太后的唇角轻轻地一抽,凤目森冷。
鸢夜来继续道:“牵一发而动全身,又何必为了一介弱女子而乱了大周时局?”
她的凤眸微微一眯,冷芒乍泄,“你定要保她一命?”
他微微一笑,“臣与她并无交情,保她一命,从何说来?”
周太后缓了面色,走过来握住他骨节分明的手,语声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哀家对你寄予厚望,夜来,你可不要让哀家失望。”
鸢夜来不着痕迹地抽出手,欠身,拱手,“臣定当不负太后所望。”
中秋佳节,月圆人团圆。
如此良辰美景,街上一定很热闹,花腰不想在破败的冷宫虚度光阴,便提前两日做好了一个长绳钩链,做翻墙之用,出宫去玩玩。
天家设宴紫宸殿,三品以上的文武官员皆有列席,女眷也会进宫赴宴。
因此,大部分侍卫都抽调过去,锦绣宫的守卫比平时松了不少,正是出宫的好时机。
她甚至做好了盘算,出宫了就不再走回头路。
过了戌时,花腰对半夏说有事出去一趟,便借着长绳钩链跃上墙头,离开了锦绣宫。
她快步走向皇宫西门,低着头,忽然听见两个宫女说话,提到了南唐皇后。
“我听说,南唐皇帝和皇后也进宫赴宴了,连公公还要南唐皇后献舞呢。”
“传闻南唐皇后的舞姿冠绝金陵,是金陵一绝呢,连公公公然提议,是有意羞辱南唐。”
“你说皇上见了南唐皇后的舞姿,会不会被迷得神魂颠倒?会不会带她回寝殿?”
“你好坏……”
两个宫女边说边笑,走远了。
花腰走不动了,那股意念又开始强烈起来,越来越厉害,阻止她迈步往前走。
她知道,这是花瑶关心姐姐今晚的遭遇,要去紫宸殿看看情况。
虽然她可以强行压下花瑶的意念,但终究不忍心,于是折向紫宸殿。
紫宸殿位于朝议大殿太极殿的右侧,宫宴正是酣热的时候,但见君臣同欢,觥筹交错,推杯换盏,好一派盛世华宴的景象。
花腰躲在西窗下往内望过去,目光横扫,北首的昏君懒懒地歪坐着,要形象没形象,要威仪没威仪,好比一吊儿郎当的纨绔子弟。
位列百官之首的鸢夜来仍然一袭深紫蟒袍,神色淡淡,气度从容,华滟无双。
丝竹悦耳,水袖飞旋,花腰在曼妙的舞伎缝隙寻找花琼,可是,南唐皇帝李翼的身边没有人,花琼去哪里了?
忽然,鸢夜来似乎感觉到有人窥视,冰冽的目光直直射向西窗,花腰大惊,连忙蹲下身子。
你妹!
要不要这么警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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