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不绕路到黄河大堤,而是直接回家,也许就能将父亲堵在城里头。
如果他今天陪着父亲一道去操演士卒,凭着眼下的身手,也许就能在千钧一发之际,将父亲拉回马背。
如果他当年不贪图去边塞上建功立业,而是老老实实承欢膝下,也许父亲就不会因为听到他回来的消息而喜欢过度。
如果……
想到这儿,高怀德再也没勇气拖延。
三步两步冲到自己的战马旁,飞身而上。
随即猛地一拨马头,双腿用力磕打马腹,“驾……”
“唏嘘嘘”
白龙驹嘴里发出愤怒的咆哮,张开四蹄,闪电般向南而去。
“藏用……”
柴荣拉了一把没拉住,只能对着高怀德的背影跺脚,“好歹你也带上子明,这天底下,谁的医术比他还高?”
“不用,齐王前几天还跟小弟我见过一面。
我给他望过气,最近应无大难!”
郑子明却不紧不慢跟上来,摇着头道。
“望气,你居然还会望气!”
柴荣先是喜出望外,旋即,脸上涌满了如假包换的焦灼,“那你怎么不早点儿告诉藏用,他走得那么急,万一……”
“他是齐王的药引子,如果他不回去,齐王说不定还得继续吐血!”
郑子明耸耸肩,老神在在地补充。
“你”
柴荣实在有些无法忍受他的轻慢态度,忍不住眉头紧皱。
但下一个瞬间,却好像又从自家三弟的笑容里,读出了一些东西。
挥了下手臂,叹息着摇头,“你呀,唉!”
郑子明又对着他笑了笑,脸上的表情愈发令人玩味,转过头,快步来到正在从地上往起爬的齐州信使面前,柔声追问:“这位信使兄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
他原本就长得人高马大,最近两年又天天在河堤上劳作,因此身体被打磨得愈发雄壮结实。
跟刚刚从地上爬起来的信使相比,就像一头巨熊在俯视一只鸡雏。
令后者顿时就觉得心头一紧,说出的话立刻变得结结巴巴,“在下,在下,在下随,随家主的姓高,但名一个明字!”
“嗯,高明,这名字不错!”
郑子明咧了下嘴,两排洁白的牙齿,看上去就像两把锋利的铡刀,“敢问高明指挥,你家王爷,吐了几口血?都什么颜色?他老人家落马时,是那只脚先着的地?”
高明的心脏再度一抽,说出来的话愈发颠三倒四,“三,三口,不,四口。
小人当时站得远,没数清楚。
他老人家落马,是左脚先,不右脚,不左右脚同时……,侯爷,小人,小人当时离得太远,真的没看清楚啊!”
“好了,没看清楚就没看清楚,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郑子明后退半步,伸出手,和颜悦色地拍打对方肩膀,“你回去吧,顺便把你家二公子也叫上。
他在后面替大伙儿督办伙食的辎重。
齐王病危,他这个当儿子的,不回去尽孝不太合适!”
“唉,唉!”
信使高明如蒙大赦,低头抹了一把汗,慌慌张张地跳上了马背,逃一般走了。
从始至终,都没顾得上给太子柴荣行一个礼,更甭说替自家东主交代几句场面话。
望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郑子明忍不住冷笑着摇头,“呵呵,鹞子,疯熊,白马,呵呵,真的是闻名不如见面!”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将出现无法翻页或章节内容丢失等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