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轰隆隆,轰隆隆……”
,声声急,声声敲得河堤摇摇欲坠。
大大小小的漩涡,沿着堤坝边缘席卷而过。
就像地狱里魔鬼张开的大口。
无论什么东西落入其中,都瞬间被吞得不见踪影。
如此险恶的态势下,通常是不会有人胆敢再靠近河堤的。
且不说稍不小心就可能滑进水里头,被卷去东海喂龙王麾下的虾兵蟹将。
即便人走得再稳,侥幸没有滑倒,万一脚下的河堤倒塌,下场也是万劫不复。
然而,今天的情况却有些特殊。
阳光刚刚刺破了乌云的阻拦,便有三万多民壮,推着独轮车,扛着铁锹和扁担和草编口袋,浩浩荡荡朝河岸扑了过去。
紧跟着,数万条手臂齐齐挥舞,用泥沙将袋子填满,用独轮车将填满了的袋子推上河堤,然后一个挨一个码过去,顷刻间,就让原本摇摇欲坠的河堤,长高、变厚了半尺有余。
“起……落……起……落……”
“起……落……起……落……”
满是泥泞的堤坝上,一排精壮的汉子齐声喊着号子,将手中的大沙包,继续填到堤坝最单薄处,加宽,加高,加固。
有个别地方,河水已经顺着蛇鼠钻出来的孔洞向外喷涌。
三五个身穿火红色号衣的沧州军士兵率先扑上去,用木板死死顶住出水孔。
数百名训练有素的民壮紧随其后,砸下木桩,系住绳网,然后用沙包和石块,堆出一座座坚固的堡垒。
熟练,专业,且有条不紊。
从濮州、博州到齐州,数百里险情,一寸寸排除下来。
早就令参与治河的士兵和民壮们,炼出了铜筋铁骨和火眼金睛。
先派出一小股精锐,站在河岸附近粗粗一望,就能判断出最危险的地方在哪。
然后竖起旗帜,吹响铜笛,转眼间,就能发现的问题,传遍全军。
接下来,便是规划、调度和临场指挥了。
虽然河水不是敌军,但治河抢险,所需要本事,其实和领兵作战差不多。
都需要主将料敌机先,并且身先士卒。
都需要士卒悍不畏死,且令行禁止。
都需要将士们上下齐心,众志成城……
约莫一炷香时间过后,临近拐弯处的三里长河堤,总算被加固到了一丈宽。
大大小小沙包,就像数万名英勇的士兵,肩膀并着肩膀,手臂贴着手臂,直面沸腾的河水。
而先前嚣张霸道的黄河水,在整齐如军阵般的沙包前,终于一败涂地。
调转身形,偃旗息鼓,灰溜溜地朝下游奔去,期待着能在下游某个位置,寻找到新的突破口,给人间制造更大的灾难!
“呼,总算挡住了!”
柴荣丢下指挥旗,朝运送草编袋子的马车上一趟,四脚朝天。
“他奶奶的,要是像先前那种雨再来上一场,老子这一百来斤儿,恐怕就得直接填了窟窿!”
“填窟窿也轮不到你,有符昭序文呢。
他胖,一个上去能顶俩沙包使!”
郑子明笑着抹了一把脸,从满是泥浆的嘴唇下,露出满口的白牙。
“胖,再胖还能胖过你郑节度?别人都是越累越瘦,只有你,越累越上膘!”
工部侍郎符昭文如同个泥巴团般滚了过来,很没尊卑地往柴荣身边一靠,撇着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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