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韩重赟近,能清晰地听见此人呼吸声的沉重,杨光义犹豫了一下,压低了声音劝告,“就算他不是真傻、又能怎么样?十七八岁了却连基本的人情世故都不懂,这辈子还能有什么作为?况且他那不请清不楚的身世,终究是个麻烦。
也就是师父念着当年的情谊,还敢放心让他在外边领兵。
换了其他任何人,即便不立刻下手除了他,也会想办法囚禁他一辈子,以免今后给自己招惹麻烦!”
闻听此言,韩重赟愈发觉得形神俱疲。
常年跟在父亲身边四下奔走,他从小到大几乎没有什么固定玩伴儿。
即便有,也因为父辈们身份与地位的差异,不知不觉间彼此就拉开了距离。
只剩下宁小肥,从第一次与他相遇那一刻,就没在乎过彼此家世的不同。
也只剩下宁小肥,总是毫无保留地相信他,相信他所说的一切,从未猜测过背后有没有利益图谋。
所以,他才特别看中这段友情。
所以,在宁小肥可能遇到性命危险时,他才不惜一切代价设法营救。
所以,每当又取得一点成绩,或者得到了什么好处,他才会毫无顾忌地,与宁小肥分享。
并且真诚地希望对方能跟自己在人生的道路上并辔而弛,而不是彼此间渐行渐远。
但是现在,他却发现,自己的许多想法,过于一厢情愿。
即便没有家世背景这一层隔阂,人和人之间的距离,依旧会渐渐拉开。
或者因为才智,或者因为机遇,或者因为见识、能力和心性。
也许正如杨光义所说,自己如果总是替他操心的话,最终结果只会是被他拖累,而不是兄弟携手,遨游九霄。
夜风渐起,吹得火堆上的红光上下跳动。
将韩重赟的脸色照得忽暗忽灭,阴晴不定。
“啪啦啦!”
一个半干的松节迸裂,数点火星飞溅。
少年人躲避不及,手背猛地被烫了一下,有股刀扎般疼痛直戳心底。
“贵易交,富易妻”
,下一个瞬间,有句古老的谚语,凭空出现在少年人的内心深处,像醇酒美人般诱惑着他,让变得有些精神恍惚。
拖累,有宁子明这样的朋友,注定是个拖累。
而大丈夫求取功名,连父母妻儿都不该成为羁绊,更何况是一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外人?
又一阵刺痛传来,却是火星溅上了护腿甲。
滚烫的余温透过甲叶,将刚刚愈合没多久的伤疤,烫得一阵阵钻心。
那是当日被山贼所伤,韩重赟以为自己肯定死了。
宁小肥却忽然站了出来,用娴熟的疗伤技巧,从鬼门关前抢回了他的性命。
由此,宁小肥也彻底坐实了前朝二皇子的身份,再也无法于郭允明面前装傻充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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