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暖故倒是十分中意这三件东西,然她抬手去摸自己的腰带时发现昨日她随司季夏出来时只带了那只蛇状的银指环而没有带银钱,银钱都放在客栈客房里的包袱里了,想着要写字给老妪看问她能不能等她一会儿她回了客栈拿银钱马上就来,可她看着老妪那双枯槁的老手便知就算她写了字老妪也看不懂,心中顿生一种忍痛割爱的感觉。
老妪期盼的目光在冬暖故慢慢垂下手时灰败了起来。
“阿暖姑娘,怎么了?”
就在老妪失望冬暖故也失望的一刹那,司季夏那凉凉淡淡的声音在她身旁传了来,顿时她与老妪两人不约而同地抬头看向他,使得司季夏一时间很是莫名其妙。
从小豆子家那低矮的泥房出来之后,司季夏的脚步有些快,似有心事般只顾着往前走而不再像在上山下山时一般会时不时停下看身后的冬暖故有没有跟上,以致方才冬暖故在老妪的小摊前停留老半晌他也没有察觉,待他察觉到他应该停下等她时转身却不见了她的身影,忙折返往回走,直到看到她停在疙瘩老树下的身影时才稍稍舒了口气,走近了才发现使得她停下脚步的是一个卖木雕首饰的小小摊子,而她正要将拿在手里的镯子簪子放回摊子上去。
冬暖故在看到司季夏时心里是高兴的,这才忽然想起她还有一个“丈夫”
,不知她这个“丈夫”
手里是否带了银钱,又是否够愿意帮她买下这三样东西,无妨,先试问问他。
冬暖故拿着手中的三件首饰正要朝司季夏比划她心里的想法,司季夏却在这时问她道:“阿暖姑娘可是喜欢这三件首饰?”
冬暖故正抬起到半的手顿住了,定定看了司季夏的眉眼少顷后笑着点了点头,随之便见司季夏向老妪问道:“请问老人家,这三件首饰一起怎么卖?”
老妪似是没有想到会有人在她这个小小的摊子上一买就买上三件东西,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而后才颇为紧张道:“这位相公,这三件首饰是一套儿的,比,比较贵些,要一百个铜子。”
司季夏并未有迟疑,从腰间取出一块小小的碎银递给老妪,客气道:“老人家看这个可够?”
老妪活了几十年哪里见过多少回银子,甫一见到这碎银竟是有些不敢接,反是紧张道:“这位相公,老妇这辈子也没见过多少回银子,这这……会不会多了?”
“多也只是多几个铜子而已,老人家放心拿就是。”
老妪还是不敢伸手来接,司季夏便将小碎银放到了摊面上,“天黑了,老人家快些回家去吧,莫让家里人久等了。”
司季夏说完,看向了冬暖故,“走吧阿暖姑娘,天色不早了,早些回客栈歇下吧。”
路旁的酒肆客栈已经开始掌灯,天色完全暗了下来。
冬暖故手里拿着那三件首饰,转头看一眼司季夏的背影,大步走上去站到了他面前,司季夏有些错愕,却还是打住脚步不解地看着冬暖故,“阿暖姑娘?”
在冬暖故眼里,她似乎总能让他错愕。
只见冬暖故将自己头上的风帽掀开,露出她头上那已经盘起的妇人发髻,而后将她手中的茶梅花木簪往司季夏面前递来。
夜风将她鬓边细碎的发丝吹得散乱,路旁酒肆客栈里的火光映在她国色的面容上明明晃晃朦朦胧胧,司季夏的身子绷得有些直,却是迟迟没有接过冬暖故递过来的茶梅花簪。
司季夏的身子绷得有些直,却是迟迟没有接过冬暖故递过来的茶梅花簪。
冬暖故只是含着浅浅笑意看着他,不急也不解释什么,她相信司季夏知道她想表达的是什么。
寒凉的风从两人之间卷过,良久良久,司季夏都没有抬手,久到冬暖故以为他不会把手抬起来更不会接过她手里的花簪,也罢,似乎是她看得起她自己了。
冬暖故不恼也不伤悲,作势就要收回手,却也在那一刻,司季夏抬起手握住了她手里的茶梅花簪,冬暖故看着他的眼睛,能清楚地感受得到他的手有些微的颤抖,然冬暖故却是笑得嘴角更上扬了些,松开手的同时微微垂下了头。
司季夏将那支茶梅花簪簪进了她的发髻间。
从路旁酒肆客栈里打出来的光将他们的身影扯成了无数对也有些朦胧,却有其中一对影子重叠在了一起。
“好了。”
司季夏有些失神地看着发髻上的那支茶梅花簪,眼神有些迷离,似乎心事重重,半晌过后才轻轻道了一句。
冬暖故重新抬起头时司季夏已经慌乱地别开了眼,冬暖故不知他是不愿多看她一眼还是不敢多看她一眼,总之他每一次在触及她目光的时候都会很快别开眼,从不会与她的目光有长些的交接,只听他还有些不自然道:“很好看。”
冬暖故倒不介意他说的究竟是真话还是假话,因为他根本就没有多瞧她一眼又怎会知究竟是好看还是不好看,她在意的是他终是抬手替她将花簪簪到了头上,迟疑却温柔的动作。
她喜欢他的温柔,尽管不是出自真心实意。
路旁无人,夜色很暗,没有人看到这一幕,也没有人注意到司季夏绯红的脸颊,便是连冬暖故都没有注意到。
替冬暖故将花簪簪上后司季夏重新迈开了脚步,然这一次他竟没有将冬暖故甩在身后而他自己则在前边走着,这一次,他与她并肩而行。
冬暖故觉得有些奇怪,却什么也没问,只是垂眸看着自己掌心里的木刻镯子与那一副茶梅木雕耳坠,想着真是精湛的手艺,她见过的金玉饰品数不胜数,还从没有哪一样能得到她的钟爱,而这三件低廉的东西倒是让她十分喜欢。
走着走着,天色已经变得浓黑浓黑,只要再走半刻钟就会走到客栈,途经一处静寂无人唯有路旁一户人家大门前挂着两盏风灯的漆黑路段时,从不会与冬暖故多说一句话的司季夏声音有些沉地开口了,“阿暖姑娘,我……会些医术。”
嗯?冬暖故侧头微昂起头看向司季夏,司季夏却是没有看她,目光依旧直视着前方,若非他方才唤了她,冬暖故险些要以为他不是在与她说话,会些医术,然后呢?为何突然与她说到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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