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里郝泽松嘶哑着嗓子道:“那晚五个人倒下了两个,我们怕回大家藏身的地方再遇上大魏兵,就近找了个小山洞让阿珩和兴云歇息,我们三个轮流守在外面。
北方初夏的夜里还是很冷,好在阿珩次日醒了过来……”
一缕晨光射进洞口带来丝丝微暖,郑珩才幽幽转醒,睁眼看到鼻青脸肿的马兴云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看。
郑珩看到马兴云的惨样儿,昨天的记忆就慢慢涌了上来。
他面色慢慢变得惨白,胃一阵阵抽搐,他再也忍不住冲出山洞吐了一起来。
一天一夜没有进食,只饮了一些山泉水,郑珩仍旧吐了一整天,到了夜间便是噩梦连连,众人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
想说战争本来就是这样,习惯就好了!
想说不要多想,那大魏人死有余辜!
但是对着郑珩惨白如雪的脸,又觉得这些安慰干巴巴的说不出口。
神奇的是如此折腾了一天一宿,第二日,郑珩站在了他们面前,如初见时那般笑吟吟的看着他们,除了脸色依旧苍白,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那日郑珩竟然拉着他们结拜了兄弟,他们这些普普通通的百姓、孤儿竟然与贵族郎君结为了异姓兄弟。
也是从那日开始,郑珩悄悄的发生变化,他们等到援军突围的时候不仅不用章大他们一直护着,还敢与他们比军功,死在他手里的大魏兵越来越多,等战事结束他已经是十夫长了。
“也是因此我们以为他真的抗过去,好起来了!
没想到……今日不知道是什么刺激到他了”
郝泽松看着郑珩此时苍白的面色,仿佛又看到了当时昏迷不醒噩梦连连的他,心里钝钝的疼。
郑微一直沉默着,从郝泽松开始讲述一直到家一言不发。
她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此刻的感受,只是觉得心疼,无比的心疼。
她能够懂得战争的惨烈血腥,但依旧觉得心里很疼很疼!
那个明朗的少年此时如破碎的娃娃一般躺在那里毫无生机。
长公主和郑老夫人见到郑珩被抬回来的模样瞬间就哭了,两人围在郑珩榻前不肯离去。
郑微只简单的讲了郑珩发生的事情,没敢细说,但这足以让她们心疼的无以复加!
长公主守了儿子一夜,翌日就进宫去了。
大军回了军营,郑珩则留在了家里。
日子一晃过去大半月,郑珩昏睡了两日醒来知道自己被调进了禁卫军,倒也没争没闹。
整日在家里养伤,被长公主围着嘘寒问暖的,有时候实在受不住就躲到祖父书房里看书。
这半个月长公主见他如平常般有说有笑,胃口也不小,心里放心了些,怕他在家闷着胡思乱想又赶着他出去找好友玩耍!
郑珩出了郑府一时竟不知往何处去,郝泽松他们如今回了军营,建康的好友约他去参加诗会,去花船听姑娘们唱曲,以前觉得颇为风流雅致,如今却觉得索然无味,看着他们谈笑风生自己如坐针毡。
无奈之下他就去了禁卫军报道,然后竟又被分到了武院!
看着满脸伤疤的阿木,再看看自己,郑珩苦笑,原来这武院成了‘废物’收容所!
如此一来,他们兄妹二人反倒是可以同进同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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