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帘呵呵转移开话题,福身赔罪道“年前累得先生多跑了一趟,今日又如此久候,还请先生见谅”
何远浊拱手还礼“苏夫人严重了。”
然后他指着旁边长案上整整齐齐放着的那一沓子手抄往生咒,道“还请夫人验收。”
苏帘移步靠近那黄花梨四方如意长案,轻轻一瞥,便见字迹端华大气、力透纸背,又忍不住瞄了一眼自己石竹图上的字真恨不得立刻揭下来当初是怎么想的,怎么一n瑟,就给挂出来了这不,丢人现眼了
“苏夫人可还满意”
何远浊轻声问,语气涓涓温和。
苏帘忙点头“满意、很满意先生的字,是我见过最好的”
何远浊顿时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忙报赧道“苏夫人谬赞了”
苏帘忙请他入座,叫四沏了茶水奉上来,见场面忽然有些冷场,便想起城中贴的皇帝诰文,是下旨开博学鸿词科的,旨在招揽那些隐居不出仕的博学多才之辈,一考通过,便可授予官职,比起科举考试一层层考上来,反而要容易得多。
只是苏帘听说,何远浊十年前就考中了秀才,那之后却不知因何缘故,没有去考取乡试,便道“我今日从城中回来的路上,听人说要开博学鸿词科,由地方官吏举荐,不知先生如何待”
瞬间,何远浊便收敛了脸上的笑容,冷了面色道“皇帝开科,与远浊何干系”
苏帘一愣,随即想到清朝是少数民族入住中原的第二个朝代,理所当然不受一些还念着前朝的读人待见,这些人傲骨非常,虽然有些迂腐,可也不失为一种坚守,“先生字远浊,是视权势富贵如污浊吗”
何远浊略思忖,道“权势富贵虽然不尽然皆是污浊,只是读人,学得孔孟,有明君则仕,无明君则隐。”
“先生觉得眼下并无明君吗”
苏帘忍不住问道,眼下的形势,皇帝对汉人生的厚待,可以说是摆足了明君的款儿。
何远浊犹豫了一会儿,四下瞥过,见再无第三人在左右,方才置地铿锵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苏帘骤然瞳孔为之一缩,何远浊这话可是犯了大忌讳了几乎可说是大逆不道了若是一旦传扬出去,他的小命儿只怕都未必保得住
何远浊依旧是凛凛傲骨,“苏夫人想必还记得,蔻儿说的话,已故的家母也是扬州人士,远浊外祖一家都是无辜惨死。”
苏帘骤然想到了,那天之后,皇帝便遭到刺杀,该不会是与何远浊有什么干系吧想到此,苏帘不禁脊背发寒
忍不住,苏帘便去试探他“那日,先生是直接回家了吗”
何远浊摇头,道“不曾,那夜我去院呆了一夜,那里供奉着家母及外祖一家灵位”
他的声音有些悠远哀沉,苏帘听了却放下了半颗心,但愿与她并无丝毫干系吧
如此受惊了一场,今天苏帘委实疲乏不堪了,便叫王嫫亲自送何远浊离开,自己径自去了内室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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