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翁重而长地叹息着,萧聪看见他的头似乎又仰高了一点,这场景似曾相识,与六年前的那天是如此的相像。
“小聪啊,咱们师徒一场,多少算是一场缘分,为师也不跟你卖关子,唉,今天你要走了,为师还当真是有点舍不得呢。”
说着,天道翁不由发出几声苦笑,听得萧聪心里一阵酸溜溜的,他忍住涌上喉咙的呜咽,小心翼翼地问道:
“师父,怎么了?是师父要回东胜仙都了吗?”
天道翁点了点头,终于回过头来,在微微一叹后意味深长道:
“唉,本来六年前就该送你离开的,这一拖竟又拖了那么久,为师实在是不能再陪着你了,我的好徒儿啊,释怀吧。”
萧聪黯然垂首,一串晶莹的眼泪结成珠子吧嗒吧嗒地落在青石地板上,他抬起胳膊用力一把将眼泪擦干,但无奈于这眼泪流得不由自主,刚觉干涩的面颊接着便又湿润了。
好一会,情绪才有所平静,他一直都是一个懂事的孩子,所以他知道,此时太过不舍,对于师父来说便是一种负担,今天是师徒俩在天道轩的最后一天了,怎么能让师父走得那么不痛快呢?那不是孝道所为。
抬起头来,顶着刺目的阳光眯着眼睛看着天道翁瘦骨嶙峋的脸,第一次觉得师父的欢骨生的竟是如此的高,也是第一次发现师父的面容已是如此的苍老,他嘴唇微微地蠕动,连连咽了好几口唾沫,才道:
“师父,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徒儿明白,况且天意难违,师父是重新位列仙班,徒儿该为师父高兴才对。”
说着,萧聪破泣为笑,稚嫩的小脸上仿佛是开了一朵小花,只是这花开的让人感觉是如此的勉强,心乱如麻,他慢慢跪下,恭恭敬敬地连磕了三个响头,接着道:
“师父,十年前您收下徒儿,悉心教导,培育至今,启蒙之恩徒儿现在还无以为报,如若师父不嫌弃,再让徒儿为师父做一顿简单的早饭吧。”
天道翁的脸上终于露出几分欣慰的笑,一如既往的慈祥在他瘦削的脸上让人觉得比这早晨的阳光还温暖,他往前走了几步,走到萧聪身前,慢慢将手放在萧聪的头上,轻轻地揉着萧聪乌黑柔软的长发,缓缓说:
“我的好徒儿啊,为师怎么会嫌弃呢?活了那么久了,就收了你这么一个徒弟,好歹你小子也总算是没有让为师失望,但这突如其来的离别啊,为师也是没有多少经验呐……”
他怅叹着,似是在与萧聪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算了,不说了,你去吧。”
萧聪起身,再次欠身一拜,刚转过身,却听见天道翁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对了,把你之前做的那道红烧小野兔再给为师做一份吧,最后一次了,以后恐怕就吃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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