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冰冷的长矛毒蛇般从汉军阵中刺出,周仓奋力闪避,但身后左右皆是密密麻麻的贼寇,避无从避,只能勉强侧过身子,锋利的矛尖早已经刺入周仓的左肩,剧烈的疼痛霎时像潮水般袭来,却越发激起周仓的凶性!
“呀吼~~”
周仓断喝一声,左手握住长矛矛杆用力一拗,只听当的一声,足有鸡蛋粗细的矛杆竟被生生折断,周仓再将长刀一横,抵住前排汉军胸膛奋力往前一推,竟然将最前面的三名汉军连人带刀推得连连后退,愣是被他挤出一小片空间来。
“挡我者~~死!”
周仓收回长刀、高高举起,正欲狠狠下劈,一支冰冷的羽箭骤然掠空射至,噗的一声正中周仓左腿。
“呃啊~~”
周仓惨嚎一声,再站立不稳、顷刻左膝跪地,一名汉军士兵见有机可趁立刻挥刀而前,一刀横斩意欲砍下周仓头颅,周仓目光一厉,手中长刀诡异地一挑,抢在汉军士兵砍下周仓头颅之前挑开了他的裆部。
激血飞溅中,那汉军士兵猛然弃刀,双手死死掩住裆部,眼神迅速散乱,然后向前仆地栽倒。
但在他弃刀之前,他的刀锋还是砍中了周仓的右肩,拉开了一条数寸长,足有一寸深的血口。
“噗~”
激血如泉水般从周仓的肩膀溅出,周仓无力地双膝跪地,惊抬头,又一柄锋利的钢刀劈空斩击而至,周仓眉目狰狞,拼命想要举手格挡,却感到双手沉重,犹如缚了两块千斤巨石,无论他如何使劲,再无法举起。
自前日至今,连续三日厮杀,铁打的汉子也受不了,强悍如周仓也已经精疲力竭了!
“头领小心~~”
眼见劈空斩至的钢刀就要斩在周仓脑袋上,一道身影突然出现在周仓面前,以他宽厚的背部死死地护在了周仓身前。
“噗~”
锋利的钢刀深深地切进那名流寇的背部,惨白的切口边沿露出两排森森白骨,切口里面,一颗脉动不息的心脏赫然可见,下一刻,滚烫的热血喷泉般激溅而出,霎时迷乱了那名汉军士兵的双眼,当汉军士兵伸手欲去擦拭脸上血迹时,早有两柄锋利的钢刀无情地挑开了他的腹部,滚烫的肠子流淌一地,汉军士兵甚至还没来得抽回钢刀,就哀嚎着倒在了断垣残壁之间,旋即气绝身亡。
舍身护主的流寇剧烈地抽搐了两下,殷红的血丝从他的眼角、嘴角、鼻孔和耳孔里同时溢出,虽然疲惫却仍旧不失明亮的眸子迅速黯淡下来,但紧紧护住周仓的身体却仍然没有移开分毫,竟是至死不忘护主,忠义之心可昭日月!
周仓颓然叹息一声,被流寇失去生命的尸体重重地压倒在断垣残壁之上,仅仅百来斤的重量,此时却如一座沉重的大山,压得周仓再也翻不了身。
血腥的厮杀仍在周仓头顶上演,不断有贼寇和汉军士兵哀嚎着倒下,不断有滚烫的热血激溅在周仓的脸上,流进他的嘴里,但周仓的鼻子已经闻不出这味是什么味了,连续的厮杀早已经使他麻木不堪。
大头领!
周仓在心底暗暗低嘶,你要是再不来,周仓可就真的再也见不到你了!
就这样战死在长社,周仓不甘心,真的不甘心哪~~但是,就算是战死,周仓也已经履行了自己的承诺,周仓没有给你丢脸,没有给八百流寇丢脸,人在城在,人亡城亡~~
“呜~呜~呜~~呜呜呜~~~”
朦胧中,周仓似乎听到一阵熟悉的号角声,这是幻觉?还是大头领真的杀回来了?下一刻,沉沉的黑暗将周仓彻底吞噬。
……
“呜呜呜~~~”
诡异而又嘹亮的号角声响彻长空。
“嗯!
?”
汉军后阵,朱隽、皇甫嵩同时目光一凝,凛然勒转马头,遥望北方,朝阳下,一望无垠的旷野上不知何时已经鬼魅般出现了一杆血色大旗!
血色大旗后面,黑压压一片铁骑森然肃立、鸦雀无声。
“报~~”
气喘吁吁的探马此时才匆忙回报,“报将军,北方发现大队贼寇骑军!”
“知道了!”
皇甫嵩淡然应了一声,苍老的脸庞上掠过一丝狰狞,八百流寇的行动还真是迅速啊,探马才刚刚将消息传回,他们便已经杀到眼前了!
兵贵神速,就冲这一点,八百流寇便足以当得起精锐之师的称号了!
再一看八百流寇那严谨的军阵,丝毫不像是刚刚经过长途奔行的样子,饶是久经战阵的汉末名将亦不由神色凝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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