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摇摇头,转身继续向前走。
这小姑娘竟拒绝了殷会长
拒绝了连知府大人都要礼让三分的香行会会长的好意
她知不知道,虽是轻描淡写地“照顾一二”
几个字,可出自殷会长的口,就绝对的不同,他可以让她轻松地在香行会里挂上名,还可以让她在朔阳的香料行里随便挑,试问,哪家香料行敢不买殷会长的面子?
真是个不知深浅,不,不,是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
这要换做是他,得了这么大的恩惠,早磕上八个头谢恩了,心里暗暗惋惜,护卫偷偷嗳向殷会长。
出乎他意外,会长并没有想象中的暴怒,他目光变的极为深邃,正神色复杂地望着渐渐远去的那纤细瘦弱的背影。
护卫下意识地又看向穆婉秋,摇摇头,再摇摇头,他实在看不出,这个衣衫褴褛的小姑娘,凭什么竟得了殷会长如此重视,如此的另眼相看?
“……也许我进去了也是一无所获,也一样要回来战战兢兢地伺候那个尖酸刻薄的刘师傅……”
一面走,穆婉秋一面昏昏沉沉地想着,一抬头,远远地已经瞧见林记香坊的招牌,横在两个红彤彤的灯笼幌子之间,格外的耀眼。
刘师傅正站在门口左右瞭望,瞧见她回来,一猫腰就进了院儿,穆婉秋身子一震,眼前立时闪现出昨天刘师傅逼着一身大汗的她敞着怀出去晾衣服的情形。
是她,她是故意的
刘师傅故意让她感了风寒,两年前才考过了三极调香师,刘师傅一定知道考棚里的规矩
恍然又回到了前世,她被他算计血溅沉香阁的情形如噩梦般浮现在脑际,一股滔天的恨意涌向心头,压抑许久的执念瞬间迸出来,“……我要报仇,我要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穆婉秋拼命地向前奔去,头重脚轻,她用尽了力气却没能挪动半分,身子竟软软地后倒去。
睁着空灵的大眼望着蓝天白云,她嘴里还不住地喃喃着,“算计了我,他们都该死,都……该死,我要报仇,我要报仇……报仇……报仇……”
“……快看啊,有人昏倒了”
街头上有人大叫起来。
穆婉秋使劲睁了睁眼,想看看是谁晕倒了,可怎么也睁不开,“……到底是谁晕倒了,锁子在喊什么,不会是李大叔出事了吧?不少字”
她迷迷糊糊地想着,蓝天白云,杂乱的脚步声,锁子的哭叫声都离她越来越远,一股暗红的血顺着她嘴角缓缓地流下,一滴滴落在洁白的雪地上,恍然一朵朵梅花绽放……
“阿秋醒了,快趁热喝了这碗药……”
瞧见穆婉秋睁开眼,锁子娘放下手里的针线活,端起桌上的药。
呆呆地望着锁子娘,好半天,穆婉秋的眼睛才转动起来,“……我怎么在这儿?”
她记得她是在回林记的路上。
“你晕倒在李记门口,被锁子撞上了……”
锁子娘扶她起来,把药递到嘴边,“快喝了药……”
又心疼地叹息道,“这孩子,受了风寒不好好在家养着,大冷的天还往外跑,幸亏被锁子现,这要是栽到哪个阴沟里,说冻就冻死了”
越想越后怕,锁子娘不停地唠叨着。
穆婉秋紧咬着唇不说话。
“这孩子……”
锁子娘捏了捏她下巴,“别这么使劲,你看看,嘴角都咬烂了,抬进来时,你满嘴是血,锁子吓的直哭,还以为你吐了血,你大叔也唬得什么似的,脸都变了色……”
见她松了唇,轻轻地把药罐了进去,又端了水让穆婉秋漱口,“大夫说你没什么大事儿,就是一股急火,痰迷了,两副药准好……”
把碗放到一边,“快躺下……”
“婶……”
穆婉秋挣扎着要起来下地,“我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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