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君赫看见晶莹的泪珠无声地从她眼中滚落,他不知为何心念一动,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将她脸上的泪珠揩去。
做完后才突觉自己动作有些不妥,略显仓皇地将手收回。
纪云蘅慢慢抬起头,与他对上视线。
总是软弱的眼睛里盛满泪水,再硬的心也要被泡软了,许君赫只感觉心头满是涩意,语气不由低下来,哄着她道:“别哭了,你告诉我,墙上的那幅画你是在哪看见的?”
纪云蘅往墙上看去,慢吞吞地回答,“是杜岩给我看的,他告诉我这是我外祖父当年高中状元时的画像,还说……”
“还说什么?”
许君赫接着她的话追问。
“还说我外祖父的死是当初风头过盛为皇家所忌惮,才被设局陷害,含冤而死。”
纪云蘅怯怯地看了许君赫一眼,有些害怕这些话说出来会让许君赫生气。
许君赫却并未因此动怒,而转身,朝墙上的画像看去,轻声道:“这幅画,是当年裴大人所作。”
纪云蘅一怔,眸中蓄满诧异之色,没想到这幅画竟是出自她外祖父之手。
现在回想起来,先前在家中时王惠曾带着许多画来找过她,那时从她的嘴里就听说了,她外祖父有一手绝妙的画技。
许君赫继续道:“裴大人算我父亲的半个老师。
我听别人说我父亲很依赖裴大人,一年中大部分时间都要与裴大人共事。
这幅画作于我父亲成婚那日,他身着喜服领着迎亲队伍游街,裴大人便在一楼雅阁作下此画,后转赠予父亲,便被他一直留存宫中。
后来我娘去世,这幅画被清理出来,皇爷爷就给了我,来泠州之时我特地让人找出来带着,就是想等哪日解封了裴府,将这幅画归还。”
话说到这,他便不再往下,那些前尘旧事仿佛就只盖着一层纱。
纪云蘅从不追问别人的过往,也鲜少对别人的目的有刨根问底的心思,只是看着许君赫站在面前,她头一次产生了浓烈的好奇心。
她樱唇轻启,“良学,那么你来泠州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熙平一十六年,我父亲与裴大人同来泠州赈灾,在回京城的途中却突遭意外,我父亲遇难,裴大人侥幸死里逃生。
此后朝中众臣联合弹劾裴大人,状告他贪污受贿,徇私枉法,为掩藏自身罪恶故而将我父亲害死,以免我父亲手握证据回朝堂揭发他。
裴大人被革职查办,最后从城郊一处房宅中搜出黄金财宝无数,经查证,那房子确实属裴家人的名下,佐证了裴大人贪污受贿一事。”
“外祖当真是贪污了那么银钱,还害死了你爹吗?”
许君赫定定地看着她,一字一句说出实情:“裴家是被陷害的。”
纪云蘅心头如遭重击,泪水滚滚而落,抽噎,“那为何……”
“当初搜查出来的铁证如山,无可辩驳,皇爷爷只得下令降罪于裴家。”
许君赫道:“我这次来泠州,便是为了查清楚当年他们是如何设计陷害了裴家,又如何害死了我爹,想要掩藏的是什么样的罪行。”
“重翻旧案,让真相昭于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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