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食祈福。
年轻美貌时自己也并不嫌她拈酸吃醋,原觉她另有一份妩媚可爱的。
再看现在这光景,貌老色衰之后压根没有房中之幸,三胎儿子死了两个,只有一个颙璂也是病秧儿,眼见骨肉支离命如悬丝。
她本来就是暴性子,宠惯了的掌上珠忘忧草,立她当皇后,其实是失宠之后乾隆自己心里不安,给她的安慰“名号”
……此时反躬自省,乾隆也良知愧恧,追思富察氏在时夫妇敦睦,慈俭恭和六宫熙然,她若尚在人间,哪用自己为后宫的事这般烦恼?思及富察皇后种种好处,又想到那拉氏受自己冷落且是孤立无援膝下荒凉,哪禁得那拉氏一口一声“皇姐姐”
哀哀恸哭?转念自己古稀不远,国事家事日见不宁,一阵悲酸涌上心头,乾隆闷声深长叹息,已是热泪双流……一腔拉杂邪火都被这泪浇熄。
这里头只难为了刘墉——知道皇后来见皇帝已知撞了霉头,赶来解说,又正遇夫妇大动肝火,不能像太监那样缄默,又无法据理深劝解释,见他们二人火气消了,心下这才放宽,想及皇后方才盛气、皇帝盛怒皆由自己而起,痛定思惊反觉恐惧,抚一抚碰得青紫的额头,正要再加慰劝,听外头秦媚媚高喊一声:“太后老佛爷驾到!”
心头又是一悸。
便见两个太监夹扶着太后颤巍巍进来。
乾隆忙拭泪赔笑,叫了声“母亲”
便双膝跪下。
那拉氏也就跪了,手帕子捂着脸只是啜泣。
“都起来吧!”
太后看了看乱七八糟的暖阁,无声叹一口气,没有进来,王廉忙搬了椅子放在正殿御座旁边请她坐了,见乾隆那拉氏皱眉出来,刘墉跪在一边尴尬,太后又道:“给皇帝皇后设个座儿。
刘墉爷们跟老了我们的,跟自己家人一样的,就坐那边杌子上。”
此时刘墉已知自己陷进了皇帝家务之中,硬要辞出反而更见形迹,忍着疼痛又磕头道:“太后老佛爷,今个的祸是臣惹起来的。
方才在暖阁里臣就想,毕竟外臣不宜插手宫务太深。
若是事前请旨,由皇上交皇后娘娘拘核章氏盘问案由,哪来这场风波?若是不动声色,直接着刑部户部核查苏淞粮道,待案子有了眉目,牵连有据时再奏皇上,也不至有这场事。
左思右想这是好大的误会,就从宫中提人到内务府问,臣虽然没有越权,但章月娥如果硬着不肯认承,既不能用刑,又不好羁押逼问,皇后疑臣擅权也不是事出无因。
事情是从臣那里起,还该从臣这里息。
皇上英明娘娘贤德淑懋,只求查臣之心,不求谅臣之过,臣就万死而无憾的了。”
乾隆却道:“老刘统勋是累死在轿里的,刘墉原也是体貌周正,办差熬夜几十年累成了驼背。
他一门良实朝野都知道,奸臣太监最怕的就是他,你怎么好一口一个‘刘罗锅子’,又说是‘白脸奸臣’?”
刘墉一个劲地谢罪,说道:“刘罗锅子是实话,茶馆里说书的也都这么叫,娘娘叫得不差。
不过臣是个黑麻子脸,因为脸黑,麻子都看不清了,哪来的‘白脸’呢?”
这么一个解颐调侃,太后乾隆便都笑了,正在垂泣的那拉氏也是一个破涕。
这一来把话题从宫掖家务上拉到了案子上。
乾隆便问:“事情牵到了章攀桂,他在苏淞粮道上,和于敏中什么干连?”
刘墉这才定住了惊魂,说道:“是高云从送来了当日建造于府山子野监工名单,里头花园一节注有‘章攀桂营造’几个字。
章攀桂是章月娥的弟弟,章月娥曾是已故阿哥颙琪的奶妈子,已经退休了。
臣也不知道她尚在娘娘宫里当差。
于敏中在宫中和外府宗室里耳目极广,恐有串供通消息的事,所以匆匆忙忙就传来问话了。”
太后问道:“于敏中是状元啊!
你总说他学问好,在上书房有些政务他也管的,后来进军机,也说他能干,怎么一下子就拿了?”
“于敏中没有拿,是待罪勘察。”
乾隆看那拉氏哭得形容憔悴,可怜楚楚望着自己,也觉灰心的,不该发那么大火,赔笑对母亲道,“他买了太监偷听儿子的壁脚,钻刺打探儿子读什么书,外头臣子和他私相交通避开军机处的也不少。
并没有人告讦他,是儿子每读一本书,说话说出来他就能对上来,引了儿子疑心:他的学问比纪昀还大?今儿临时送他两张字,难倒了他,也就露了马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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