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这个话?”
厅中顿时大哗。
几个名士过来,接了诗稿,一边信手翻着,一边杂七杂八地说:
“这是诗么?这是穷儒酸馅儿!”
“这里该勒一大红!”
“这里该画一粗杠!”
“这……这叫什么?”
“这叫下气通!”
怪话连篇、口疵手批,引得几个盐商捧腹怪笑。
康熙便向厅角拣了一张椅子坐了,跷腿静观。
突然,几个名士不再说话了,相顾之间十分尴尬狼狈——原来他们看到了方才开篇的诗和新乐府。
再往下翻,晁四娘的曲子也赫然在上。
一阵难堪的沉默后,周培公从几个发呆的名士手中取回诗稿,随手向桌上一扔,笑道:“词赋小道,不足一谈。
某自负不羁之才,学成文武艺业,浪迹天涯,本欲龙庭之上为君王效命驰骋,谁曾想过今日以此邀名——众位也不必不好意思,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不是九方皋,谁能识牝牡骊黄?古今积习如此,培公岂敢求全责备?”
这一番侃侃而言,说得众名士越发汗流气促,跼蹐难受。
刘丙辰大笑起身道:“我湖北有此人才,潦倒京师,有失照应,此乃小老儿之罪。
周先生——请坐,泡好茶来!”
康熙见他们一个个惭愧得面红耳赤,簇拥着周培公上了首座,便起身上前取过诗稿,一页一页地翻看:前头是诗词,再往下看,还有一些曲曲折折的图画,还标着一些记号,用心看了半晌,终不知是什么东西。
图海却眼中放出光来,凑在康熙耳边低声说道:“主上,此人确实知兵,此乃湘鄂川陕的图志!”
康熙心里格登一下,点点头道:“知道了,你回头安排一下。”
正想起身离去,稿页中又滑出一张纸来,康熙捡起一看,字迹十分熟悉,上面写道:
明珠贤弟钧鉴:别来无恙否?兄自郑州别后一路讲学东去,甚安。
此周先生培公乃兄之文友,有文武济世之才。
弟职在近臣,得便可荐于主上试用。
匆匆即颂
钧安
伍次友旅次
康熙看着,手不禁有些发抖:此人怀揣伍次友的荐书,潦倒如此,明珠又近在咫尺,竟不肯登门投谒,凭这份风骨,便是倜傥君子!
刹那间,他改变了主意,决定即刻召见周培公。
康熙把稿和信放还到桌子上,一声不响走了出去。
吁了一口气,对跟出来的图海道:“我们到那边茶园略坐坐。”
“主上莫非等周某?”
图海说道,“不如交给奴才——”
话未说完,康熙早已大步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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