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明爵一身月白锦袍,怒气冲冲横冲直撞的从院子外头直闯而入,身后两个婆子手忙脚乱的追上来要拦,他横手一道鞭影扫过去,那妈妈立刻就捂着鲜血淋漓的手背疼的跳脚。
后面紧跟着又有两个膀大腰圆的婆子跟进来,却只敢远远的劝,叫苦不迭的再不敢近他的身。
屋子里易明真本就伪装着哭的正是辛苦,此时被这院子里的动静一闹就再挤不出半点眼泪,只就窝在萧氏怀里发愣。
又是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易永群眼中嫌恶的神色一闪而过,下意识的就想叫人,但只堪堪的张了嘴又猛然意识到老夫人在场,只能握紧了拳头按耐下来。
老夫人烦躁的皱了下眉,然后回头对黄妈妈使了个眼色道,“去把那孩子叫进来吧!”
“是,老夫人!”
黄妈妈颔首,脚步匆匆的越过众人径直走到院子里,一把弯身去把正冲进来的易明爵抱了个满怀,低声道:“我的小祖宗,你祖母在里头呢,你这又是闹腾什么呢?”
说话间,她已经不动声色的夺了他手里马鞭悄悄藏在自己的袖子里。
自姐姐出嫁以后,在这个家里唯一真心对自己好的就只剩下祖母和黄妈妈,所以对黄妈妈,易明爵倒是没有敌意,闻言便是稍稍软了语气道:“我要见祖母!”
“嗯!”
黄妈妈偷眼回头望了眼身后的正厅,然后一叹气就起身拉了他的小手往里走,“老夫人叫你呢,进去吧!”
易明爵不再吵闹,乖乖的由她牵引着进了大厅,进门见着满厅里或是虚伪或是冷漠的那一张张面孔,就先狠狠的瞪了离他最近的易明真母女一眼,然后一撩袍角规规矩矩的在当中跪下给老夫人磕了个头:“爵儿给祖母请安!”
往日里老夫人见了他多是要露出些许宽慰的笑容的,这一日她的心情的确是不好,虽然缓和了面部表情也终究没有笑出来,只就叹息着招招手道:“乖,快到祖母身边来,让祖母看看!”
她丝毫不掩饰自己对于这个孩子过于偏袒的爱护之情,也就是为着在自己的有生之年里还能为他赢得些许庇护,理所应当也收到在场几位姨娘和庶子嫉妒恼恨的注目礼。
易明爵气鼓鼓的扁了扁嘴,却并不如往常那般去到她身边磨蹭,仍是腰杆笔直的跪在地上,一个字一个字的清晰道:“孙儿不起来,有人害了我姐姐,祖母疼我,孙儿请祖母为我姐姐做主!”
他的眼里蓄了泪,却是倔强的挺着不让它落下来。
老夫人看在眼里顿时心头一酸,还不及说什么,易永群便像是被人踩了尾巴一样怒不可遏的拍案而起:“你胡说八道什么?这么没规没矩的闯进来还大喊大叫的乱放厥词,成什么体统?”
老夫人起了护犊子的心,眼中神情已经明显的不悦,萧氏察言观色急忙撇开易明真,快步上前拽了易永群的袖子对他抛了个眼色:“这孩子也是一时想不开,侯爷你今儿个这是怎么了?怎么还跟他一个小孩子计较上了?”
易明爵就是老夫人的心头肉,易永群如醍醐灌顶猛的一惊,立时便是刹住了话茬。
见到易永群开窍,萧氏松一口气,笑着转身又去扶易明爵,口中宠溺的嗔道:“你这孩子,快些起来,地上凉,若是寒坏了身子,是招婶娘疼呢?”
“我不要你管!”
易明爵却不领情,狠狠的一把推开她的手。
萧氏眼中厉色飞快的一闪而过,面上仍是带着笑,尴尬的回头去看老夫人:“母亲,您看这孩子——”
她懂得明哲保身,大房留下来的这几个孩子她惯常是不管的,有事就直接甩给老夫人做主,而在易明爵看来她这便是扇阴风点鬼火的在给自己穿小鞋。
易永群虽是名义上的一家之主,易明爵对他却连半点敬畏之心也没有,再加上刚刚听闻姐姐惨死的噩耗,这孩子的心里恨意翻腾立时就一梗脖子对着易永群大声道:“我本来就个有爹生没爹养的野孩子,我没有体统怎么了?你们害了我姐姐,我不用你们假惺惺的来对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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