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春叔自己知道儿子不是自己的,但不敢表现出来。
女儿倒是长的像他,但女儿和娘一条心,也不当他是爸,只当他是个仆人一样的使唤。
付秋云当年为闺女的时候,在城里就是有个有名的人,也是有名的泼妇,据说,曾经在街上和一个女人一边相互撕扯头,破口大骂,互揭疮疤,大体意思就是骂她勾引了她男人。
这样的女人,我最看不起,偷了人家的汉子,还和人家又打又骂,明显是素质不行嘛,还城里人哪,根本连村妇王芙蓉都不如哪,人家王芙蓉还从来没有和人因为偷汉子骂过街哩。
偏偏,我和她付秋云住在一个胡同里。
付秋云和立春叔没有和儿子文山住在一个院子里,而是前后院。
在我们这儿的农村,一般儿子结婚之后,都是另有一院,只有在附近没有宅基地没法盖房子的,才和儿子住在一起。
所以养一个儿子,等大了之后,第一件事,就是置房,没有房子,儿媳妇也难娶上。
立春叔虽然没有什么能力,幸好儿子在姥姥们的帮助下,有了出息,早早就会赚钱了,再加上付秋云也不是吃素的,所以房子早早就盖起来了。
立春叔和付秋云住的院子,是老院子,略微破旧,但还很干净。
立春叔虽然窝囊,但挺爱干净的,天天打扫的院子明镜似的。
文山和小莲,住的是新院子新房子,五开间,厨屋带大门,都挺气派的,盖下来这样的房子,至少是八万块,在我们村里,算是不错的了。
在来到付秋云家收钱之前,我和文彬,收了十多家,有的人不在家,有的人软硬不给,只收上来二三户口人家的款子,心中很是气馁,这才知道:干部不是好当的!
眼看着下一家就是付秋云家了,我和文彬相互望了一眼,都在心里打鼓,知道难题来了。
之所以不说是立春叔家,而说是付秋云家,是因为立春叔不像个纯爷们,这个家里好像什么都不是他的,老婆别人用过,儿子不是自己的,就连出嫁的女儿,也不把她当爹,可能,他除了敢管管家里的那条大黄狗,就再也管不到什么了,只怕就算是在训斥那条大黄狗时,也要趁老婆不在家的时候,才敢在家里高声讲话。
我和文彬过来的时候,立春叔正从外边抱着一抱柴,正在做饭,看到我们两个人过来,头一低,想当做看不到,就想溜。
我一看立春的样子,就知道他明白我们是来收款,所以不敢和我们碰面。
嘿,怎么会让你跑掉?我笑着大喊一声:“立春叔”
立春叔抱着柴,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一脚跨在大门里,一脚还留在大门外,脸色有点红,不好意思的笑:“哟,大众,文彬,你们两个过来啦,喝汤了没?”
喝汤在我们这里,意思就是吃晚饭,为什么,我也不知道,反正你一到傍晚,打招呼都是这样问的:喝汤了没?
我一边笑着走过来,一边笑着说:“还没喝。
立春叔,又是你烧汤呀?”
烧汤,就是做晚饭,烧,在这里是做的意思,汤,当然就是晚饭的意思了。
立春叔一个大老爷们天天做饭洗衣服,也被人嘲笑习惯了,麻木了,并没有感到耻辱,笑笑说:“你婶婶炒菜哪,我烧锅。”
看到立春叔又想溜,而且闭口不问我们来有什么事,我就直说:“立春叔,修路的事,你知道了吧?”
立春叔的脸色不自然起来,干笑着:“知道了,知道了,好好干,小来,咱村这条路,就全靠你俩了。”
文彬坏笑着:“别,叔,这不是靠我们俩的事,要靠你托着哪。
叔,你可是咱们村的富户,准备捐款多少?一千?八百?”
立春叔的脸比哭都难看,苦笑着说:“别人都拿多少?”
文彬说:“上两次收钱,你们家就没交一分,别人可都交了。
现在把上次没交齐的,要补收上来,你家要交一百块。
这次的,每人再交五十块,你和婶婶两人,还是一百。
你家一共是二百。
多不上限,要是一个人交一百,到时候在路牌上刻上你的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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