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越跟着脚下始终差了一步的影子,耳边是活跃在夏季的蛐蛐声,尖利刺耳,不断削弱着她想要厘清思绪的意志力。
秦越手插着兜,眼尾余光从沈见清不带一丝瑕疵的侧脸掠过,看着前方摇晃的树影说:“你比她们中的任何一个都漂亮。”
“嗯?”
沈见清一下子没反映过,脑子里快速过了一遍两人的对话,忍不住笑出声来,“也是,不漂亮的话,也不会有人巴巴跟我一路,要睡我。
唉,这边走。”
沈见清在秦越肩头拨了一把,带她避开可能和工人碰面的大路,拐上小道。
她对工人没什么偏见——工作本身没有高低贵贱,只不过秦师傅脸色泛白,嘴唇发干,时不时扭头咳嗽几声的模样太弱不禁风了,她就是单纯秉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也不得不当一回戴有色眼镜的矫情人,引她走小道。
西门外面有条美食街,沈见清轻车熟路地带着秦越进去一家门脸不太吸引人的小店,站在收银台前问秦越,“喜欢喝甜粥还是咸粥?”
秦越说:“咸的。”
沈见清笑道:“还是甜的吧,人一生病就喜欢被甜食哄着,尤其是你们这种小姑娘。”
“你好,一份黑米红豆粥,一份凉拌苦菊。”
沈见清对收银员说。
收银员很年轻,闻言悄悄看向沈见清旁边因为表情清淡,衬得轮廓不太柔和,而且,即使穿平底鞋,身高也直逼她的“小姑娘”
。
秦越察觉到注视,抬眼朝收银员看过去。
视线对上,收银员面色一紧,匆忙转向沈见清,问:“您呢?”
沈见清被女孩儿突然提高的声音吓了一跳,笑道:“我不饿。”
“我们这儿可以点半份。”
“真不用,我是带她来养胃的,得全神贯注盯着她,不然她又不听话,糊弄我两口就算完事。”
说话的沈见清瞥秦越一眼,语气变得意味深长,“是吧,秦师傅?”
秦越站得很比直,“果汁事件是个意外。”
她吃多了,喝不下去。
“今晚呢?”
沈见清转过头,态度格外认真。
秦越的视线同她撞上,又低了头,下巴往回缩,像是要做蹭衣领的动作,可惜衬衣的衣服总是服帖,她没蹭到,遂若无其事地抬起头,看着沈见清的眼睛,说:“……可能,还是会有点意外。”
她现在只是听到要吃,安分不久的胃就已经开始抗议了。
“要不还是算了。”
秦越说。
沈见清牵唇,微微笑,“找地方坐。”
秦越默了两秒,转身往窗边走。
很快,餐食上来。
沈见清果真只是一动不动地靠坐在秦越对面,盯着她喝粥。
秦越喝得很小口,数米粒似的,苦菊也是一根一根的吃,看着非常挑食。
沈见清盯梢了一会儿,忍无可忍地敲敲桌子,说:“秦师傅,你平时在家也这么吃饭?你父母没人说你?”
秦越夹苦菊的动作有一瞬停顿,过后只剩若无其事的淡定,“没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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