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婉。”舒生温柔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龙晓贞比我先转过了身,也比我先冲过去抱住了他。舒生被她抱得有些不知所措,硬是愣在那边不敢动,直到我走了过去。
“哥,你回来了。”
舒生看到我走过来,轻轻推开龙晓贞,转而抱住我,我没有抱住他,只是看着龙晓贞,心里很不是滋味:“小婉,我回来了。”
我推开舒生,拉住龙晓贞的手,稍稍握紧:“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我的目光无处安放,不敢看舒生看着我的眼神,只好望望天,望望地,再望望身边傻不愣登的龙晓贞。
舒生没有应答我的话,只是微微一笑,牵起我的手,拉着我往家里走。他拉着我,我拉着龙晓贞,三个人就这样渡在龙淄镇冬日的暖阳底下...
家门口,母亲依旧在洗菜,父亲拄着拐棍依靠着木门静静的看着母亲。
“爸,妈,我们回来了。”
母亲放下手中的菜就过来帮舒生拿行李背包袱。
“姑母,我自己来吧。”舒生笑着从母亲手里拿过自己的行李。
当舒生从父亲面前走过的时候,父亲拦住了他,颤微的拉住他的手臂:“回来了啊,晚上一起喝酒。”
“姑父,你身体都这样了,就别喝了。”
父亲咳嗽两声,笑着:“你走后,这个家就没人能和我一起喝酒了。”
舒生略微思考了一会,点了点头:“好,晚点。”
父亲笑了,这是他久违的笑容,看他笑的那么真,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里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晚饭过后,因为天冷的原因,我和母亲早早就上床休息。屋外,只剩下舒生和年迈的父亲。
父亲举起酒瓶往舒生的杯子里倒了一点自家酿制的米酒,却往自己的杯里倒了满满一杯。父亲喝着酒,长望夜空,嘴里喃喃着:“什么时候回去?”
舒生拿着酒杯往嘴里抿着:“下个月十七号。”
“这么快啊,就二十几天了。”父亲叹息着。
舒生喝一口酒便看一会儿无比明亮的夜空:“嗯,很快就要回去了。”
父亲没有作答。
沉默过后,舒生倒了点酒,说:“听姑母说,您的身体好些了。”
父亲依旧沉默,许久,才缓缓开口:“我得了肺癌,晚期,只剩最多半年了。怕你姑母伤心,怕你妹妹考不上好的高中,我就让医生别告诉她们,还让他说我身体有好转。阿生,你别告诉你姑母和小婉。”
此时舒生的漂亮的眼睛里已经被泪水填满,他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长吸一口气道:“不能治吗...”
父亲把酒瓶里的酒全喝完了,低着头,黯然失神:“先说治好的几率不大,再说,家里没钱,不想拖累他们。其实,我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你能叫我一声爸。虽然我不是你的亲生父亲,但是我真的好希望你就是我的亲儿子。我想,你姑母也是这样希望的。”
“姑父...对不起。”
父亲抽了抽嘴角,眼神里闪过一丝失落:“没事,能陪你到这么大,我已经很开心。阿生你答应我,我走后,替我照顾好她们娘俩,特别是小婉。”
舒生到最后还是没有忍住,眼泪一滴一滴打在地上:“我知道了。”
父亲笑了,只是这怕是他放下了心事之后感恩的笑吧:“谢谢你,阿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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