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凌凯这才记起来,他刚才为了惩罚她的不听话,毫不留情地把她的双手用领带绑在一起了。
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因为这样的事情这么强横无礼地对待一个女孩子。
如同夏小悠方才说过的,只要他高兴,那些个或娇艳或清纯或妩媚的女人们,哪一个不是排队等待着前赴后继地送上门来?无一不使出浑身的解数,想方设法地讨好他取悦他。
除了……那一个。
他记忆深处永远俏丽生动的小丫头,同时也是他心底永远抹除不了的痛苦印记。
是他耗尽了心力,用尽了手段,也终于没能得到的。
就好像越积越深无法愈合的伤口,只要稍微触碰到一点点边缘,就是一次锥心刺骨的疼痛,想忘也忘不掉……
慕凌凯疲惫地按了按自己隐隐发闷的胸口,拉过夏小悠,一言不发帮她解开了领带。
手腕重新获得自由的夏小悠顾不得多想,首先赶紧把散乱开了的衣服扣上整理好,然后一把拿过茶几上的抽纸巾,拼命擦着自己泪汪汪一片的眼睛,以及乱七八糟的脸颊。
可是,也许是今天的经历太过跌宕起伏,也或者是多日压抑着的心酸终于找到了发泄的出口,她的眼泪还是停不下来。
仿若开了闸的洪水一样,一发而不可收拾,越擦反而越多了。
最后,夏小悠索性不再刻意隐忍克制,双手捂住了脸不顾形象地放声大哭。
她已经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有这样畅快淋漓肆意坦荡地哭过了。
自从家里出了事,自从爸爸骤然去世,妹妹严重受伤躺在了医院,她就清晰地明白,自己从此再也没有可以软弱和退缩的资本。
她要像一个顶天立地的大男人一样,用自己并不强大的双肩,撑起她们这个残缺的家庭。
在那段暗无天日揪心挠肺的日子里,夏小悠今生的眼泪也仿佛流干了。
她一度还以为,这一辈子,她都不会再面对着谁肆无忌惮地流眼泪。
是的,哭又有什么用呢?命运从来都是残酷的,不会因为谁能哭泣就变得仁慈几分。
天上不会因为你哭就掉一块馅饼在手里,困难也不会因为你哭就减少一点点。
就算是同最亲近的妈妈在一起,她也能很好地掩饰自己的情绪。
然而今天,是怎么了呢?
她竟然在一个嚣张跋扈甚至对她丝毫也谈不上友好的男人面前,卸下了自己一贯包装得完整结实的铠甲,毫不设防地暴露了自己最脆弱的一面,哭成了一个她从前最鄙视的那种梨花带雨的泪人儿。
原本就气闷的慕凌凯被她高一下低一下的哭声弄得心烦意乱,只能从自己那番难言的思绪里硬生生地收回了神,蹙着俊眉不可理解地瞪着她:“天塌下来了还是我要死了?你的眼泪这么多?!”
“我,我也不知道,就是想哭……”
夏小悠抽噎着说。
“好了好了,我不会碰你了,你也别闹腾我了ok?”
慕凌凯无语地摇摇头,不知从哪儿找来了一条毛巾甩给她:“去弄干净,哭得难看死了。”
夏小悠这次听话了,接过毛巾到卫生间里仔仔细细洗好了脸,这才算彻底结束了这场惊天动地的泪水大甩卖。
只是一对清澈灵动的大眼睛已然变了样,肿得像两个鲜艳的小红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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