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飞逝,到除夕夜这天晚上。
灯火通宵,热闹腾煊,沈家来的亲戚多,到了饭点院子里就停了一堆车,走亲访友拜年,围绕着人声鼎沸的春晚节目,客厅里小孩乱蹦乱跳,徐福记、瓜果盘,小孩子们穿红戴绿,耍儿童爆竹,空气散发着淡淡的硫磺味。
“弟媳你女儿呢,我这还没给红包呢。”
“宋茉快来!
叫声姑姑。”
听到称呼,秦月脸上挂着异样高兴的微笑,赶忙拉着宋茉过来叫人,宋茉乖声喊姑姑,看着妈妈脸上讨好的笑容,默然不语。
她抬眼望去。
楼下震天热闹,楼上沈斯京的房门仍紧紧关闭。
“沈老哥,小京呢,小京怎么不下来拜年呀?”
沈国德笑道:“小孩子生物钟没调过来,还在睡觉,过会儿我教训他。”
这次除夕夜,他惊讶于沈斯京的听话,既没拂他面子,也没和那群牛鬼蛇神般的兄弟一走了之,更没带回花红柳绿的女人气他,既如此,他便也没管他不礼貌的态度,后面随便打一顿就好了。
除了这家一对异常沉静的兄妹,这顿年夜饭吃得欢欢喜喜。
春晚没意思,沈国德就从闲置屋里搬出三台麻将桌,一伙亲戚高兴得摩拳擦掌,热热闹闹地三两分队开始博弈,在拍桌子蹬腿喊杠上开花的时候,房间门悄然开了。
沈斯京出了门,指尖一摁,庭院横停的迈巴赫幽幽亮起。
车门刚准备关上。
瞥见远处一纤长白影追来,脚步急促。
他沉缓呼吸,扣着车门把手的指节顿硌住,漆黑眸眼泛起深色涟漪,又悄然淹没下去,极其缓慢地拧过身,静觑着越跑越近的单薄身影,眼睛又冷又亮。
慢慢停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宋茉幽静看着他。
什么话也没说,手一抬,递来两样东西。
一支朴素的松河粮液白酒,和一只金属烟盒。
“穿多件外套。”
宋茉:“嗯。”
他扔了烟头,一脚碾灭:“回去吧。”
“砰”
地关上车门,黑色迈巴赫渐渐驶出大门,往右边弯折开去。
他眉眼冷冷耷拉着,黑黢黢的眸往后视镜望,那慢慢被抛在后面的白色身影,正一动不动伫在原地,窈窕柔软,像一只垂颈美丽的天鹅。
目光迅速收回,猛踩油门。
深夜,天空烟花砰然乍现。
这抹公路上疾驰的黑影,十分钟后,到达八淮山长城纪念林。
墓区左挨教堂右临海,草木修剪整齐,白色雕花墓碑漂亮优雅,偶尔有小动物们窜出来乖叫,鲜活生灵摇舞着生命脉搏,让本因阴郁的墓地变得平静坦然,静美灵动,像童话般美好。
来到其中一块墓碑,上面刻着“裘秋”
两个大字。
黑白照片上的女人,美丽可爱,活泼的笑容温暖慰籍。
他妈喜欢热闹喜欢童话故事,不喜欢鬼气森森的地方,他就选了这里。
放下几株漂亮的秋菊花,沈斯京嘴唇干裂,麻木静戾的眼瞥到旁边斜放着的松河粮液,身体微僵,许久,缓缓吐出口冰凉浊气,艰难打开白酒,瓶口斜倒。
“妈,这是宋茉给您敬的酒,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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