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上,宾客盈门,裴家熟悉的,京城数得上的,纷纷登门来贺。
裴氏父子忙得脚不沾地,一直都已正才算罢。
余下的宾客不用父子二人亲迎,赶紧又去换了身衣裳,回到正厅陪客。
丝竹声声,锣鼓阵阵,戏曲早就演起来了。
到了午初,正式开宴,歌舞弹唱,裴崇领着裴文舒一席一席敬酒,把整个正厅内外近百席都敬了个遍。
裴文舒作为主角,被灌了不少,还不能歇,略略醒酒又赶紧回到前头来。
席面非常热闹,从午时一直到傍晚,父子俩忙得了人仰马翻。
好不容易送走所有宾客,已暮色四合了,天都黑了,父子俩才有空吃个饭。
“老了,不认不成啊!”
裴崇伸着腰叹,不认不行啊,这一整天下来这腰腿有些受不了了。
“父亲,儿子送您回去歇息。”
裴文舒说着就要搀扶他,裴崇摆摆手:“不用,这多少人?哪用你?你也赶紧回去歇着。”
父亲坚持,裴文舒只好应了,将父亲搀扶出了厅门,这才拱手告退。
“去罢……诶,你回来。”
见儿子似乎又要回前院书房,裴崇把他叫回来,见裴文舒面露不解,裴崇拍拍儿子的肩:“天色还早,回去看看你媳妇吧。”
裴文舒顿了顿。
裴崇暗叹一声,他能做主给儿子选妻下聘,能用无后不孝祖宗基业压着迎娶,乃至生子,但他终究无法压制他的情感。
他温声说:“曦哥今儿在后面歇,你去看看他睡得安稳不?”
裴曦,裴文舒独子,裴氏第三代长子嫡孙,今年才三岁大。
“是。”
裴文舒拱手应下。
站直,目送父亲转身,渐行渐远,一行人消失在拐角处,裴文舒这才收回视线。
立了片刻,他才转身往后院方向去了。
阳都侯府,七进七出,巍峨轩丽,庭院深深,前院清一色青衣仆从,后院各色服侍的大小仆妇,井井有条,忙而不乱。
裴文舒一行过处,仆从女侍纷纷跪伏见礼,他过后,常春代主人叫起。
裴文舒过了第二道垂花门,便到正院,守门嬷嬷见了,惊喜回身禀报,他稍顿了顿,举步入内。
任氏领着一众丫鬟仆妇匆匆迎出,才至廊下,裴文舒已入到了,她忙福身见礼:“君侯。”
“嗯。”
温和清越的男声,裴文舒虚扶了扶,任氏站起。
他已换了一身轻便衣裳,颀长男子一袭藏青深衣,长身而立,晚风吹拂,他的宽袖下摆轻轻拂动,廊下牛角大灯暖黄烛光倾斜而下,俊美人如玉。
他温声道:“不必多礼。”
任氏福了福身,侧身让开,裴文舒举步入了正房,她紧随其后。
侍女捧上茶盘,任氏接过茶盏奉上,裴文舒接过,轻刮两下浮沫,他喝了半盏才搁下。
“今日府中诸事繁忙,可累着了?”
任氏忙回:“不曾。
诸管事襄助良多,妾只需迎客,虽有些疲乏,但也不算劳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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