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净利落地挽了一个髻,与昨日所有头发都盘起的发髻不同,今日他长长的发尾,自然的垂下,少了份庄重,多了缕风流肆意。
乔暮阳有些不舍的把视线从顾元微身上收回来,拈起那根翠绿的发簪,轻轻的摩挲,“我很喜欢这根簪子,翠得如一弯碧水。
有时候着着,会忍不住想,是不是会从中长出一株嫩芽来。”
就如这份他强扭来的缘分,是不是真的可以绝处逢生。
顾元微勾着唇,眸光深邃。
把手中捏着的褐色土陶瓶子放到乔暮阳面前的木桌上,伸手从乔暮阳手中抽走了簪子,“喜欢么除了那次赏梅宴,再没见你戴过。”
乔暮阳凝着顾元微放下的瓷瓶,心中痛闷难当,喉间酸涩得一时说不了话,只得重重地点了下头,然后下巴微微抬起,把眼中几欲夺眶而出的水渍逼了回去。
顾元微指尖轻柔地拂过发簪,“这是一种翡翠,但我喜欢叫它帝王绿。”
帝王绿乔暮阳袖下的手,微微颤抖,她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他从没有听说过哪种翡翠叫这个名字。
“别动。”
顾元微一手按住乔暮阳几欲转身的肩头,一手拿着发簪插入乔暮阳墨黑的发中,“也许你觉得,我身为巨富之家独女,为你所做的这一切,不值一提,所以,你从没有发现,除了你,我从未为其他人费过这样的心。”
顾元微站在乔暮阳身后,不让其到她的脸孔,双手抚着他纤长的脖颈移到他的脸颊,盖住他大睁着的眼睛,如蛊惑般轻轻说道,“瑾瑜,我喜欢所有的事情都明明白白,但我从不喜欢苛求,一切,全凭你自己做主。”
顾元微松开手,指尖轻轻拂过乔暮阳的鬓角,像是留恋,又像是告别。
乔暮阳转过身来的时候,顾元微已经走至门边。
她背对着他,顿了下脚步,“雨很大,暮轩派来送你去乔府的人,应该不会来这般早,你还有时间考虑。
但愿,你永远不要为今日的抉择后悔。”
“启年”
眼见顾元微就要踏入雨中,乔暮阳急切的站起来,想追上前去挽留她,可他最终也只敢站在距她两步远的地方驻足,“我,便真的这般不可原谅么”
顾元微抬头眯着眼睛,望着密密麻麻的雨丝,笑得有些狡猾,声音却依然冷冷清清透着股无动于衷的冷漠,“若是过去的我,你的确不可原谅”
若是什么雨声,遮住了顾元微的声音,乔暮阳望着仿佛被一层薄雾笼罩着的身影,渐渐走远,连头都不曾回一下。
他垂下眸,悲凉的笑着摇了摇头,回到屋内,拿起顾元微留下的瓶子,紧紧捏在手心。
要等么用这最后的机会,与顾晨同归于尽
还是,他该感谢顾晨
感谢他前世对他的所作所为,让他至死都不能瞑目,凭着一股执念,重生而来。
没有这次重生,他又如何与启年有这样的交集
乔暮阳低低地笑了起来,眼中泪光闪动,却倔强地不愿落下。
罢了罢了,若那一世的地狱之行,为的是这一世的昙花一现相遇,他也愿意的。
乔暮阳拔出药瓶的塞子,毫不犹豫地仰头喝下,苦涩呛人的味道,立刻充斥在鼻喉之间,顿时,泪如雨下,分不清是被这毒药呛的,还是他自己在落泪。
“佛祖啊,弟子乔暮阳,愿用往后的生生世世,换得这一次的重生,只求这一次,佛祖”
乔暮阳服毒自尽的消息,在当日午后,就传回了顾府。
乔暮轩终于真正舒了一口气,笑盈盈地抚着自己微凸的小腹,顿觉终日笼罩在头顶的乌云终于散去了。
慵懒地靠在睡榻中,摆摆手,让梦清、梦静都退了下去。
蝶意眼尖的到乔暮轩状似随意往梦清、梦静后背一瞥的眼神,令人有些毛骨悚然。
他拿着扇子,小心翼翼地给乔暮轩扇风,大气不敢出一声。
“明日除服之后,你回趟乔府,对我父亲说,我想他了,让他来我。”
“是。”
蝶意低眉信首,一副恭敬又浑然无知的神情。
“把这宁神香撤了,往后不用点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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