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峰得了利,自然亏待不了底下人。
两位少监道是,卷起包袱存放进了箱笼里,复行了个礼道:“老祖宗连日辛苦,受了伤也不得好好歇息。
登州府上过了一回岸,下回再想沾着土星儿,得到威海卫。
目下船上诸样都齐备,老祖宗不必操心,且好生养伤,海上潮湿,没的落了病根儿。”
梁遇点了点头,秦九安和杨愚鲁方退出舱房。
一时屋里只剩下月徊,她和他独处的时候显然不大自在,大约因为昨晚上那半场风花雪月,她开始意识到他不单是哥哥,也是男人了。
“我……”
她张嘴,本想顺势告退的,没曾想才蹦出一个字,就被他打断了。
“我身上不舒坦,你先别走,留下给我松松筋骨。”
他袅袅瞥她一眼,把菩提放在一旁,摘下头上乌纱递了过去。
月徊没法儿,只得上前接了,回身搁在粉彩帽筒上。
“其实我伺候人不得法,怕力道不够,反倒挠痒痒似的。”
她卷起袖子,两手落在他肩上。
梁遇暗想只要她在身边,只要触碰得到,他就百样受用了。
他闲适地闭上了眼,“挠痒痒不怕,挠痒痒也舒坦……”
月徊小心避开了他的伤口,一面问:“哥哥,您还疼吗?”
这话说得不明不白,倒像是男人新婚第二天问女人的话。
他说不疼,“就是心里空落落的。”
月徊说怎么会空呢,“您不是才收了十万两冰敬吗,我要是有那些钱,心里不知道多踏实,哪还有空地儿啊。”
可见这丫头没心没肺,在她眼里虚头巴脑的情,从来没有实打实的银票来得实在。
那双手在他肩背上揉搓,花拳绣腿真没什么劲儿,他也不嫌弃,只是叹息着:“再多的钱,也买不来心头好。
钱攒得足了,到头来不过账上多添一笔,有什么用!”
月徊跟着惆怅起来,迂回开解他:“天下哪儿有白得的便宜啊,您想咱们家早前遭了那么大的难,要论常理,梁家翻不了身了。
我听过一句话,叫英雄莫问出处,能反败为胜的,就是英雄。”
“英雄……”
他喃喃说,“受的那些苦,就一笔勾销了么?”
月徊自然答不上来,不知他人疾苦,怎劝他人大度。
他今天的一切是拿男人的尊严换的,说一笔勾销,太难了。
好在他没有继续揪着这个不放,又笑道:“总算还攒下些家私,能保你吃喝不愁。
等回了京,让曹甸生把账册子交给你,不说亲手掌家,至少知道家底儿,心里有数才好办事。”
月徊“啊”
了声,有种赶鸭子上架的感觉,“您攒下的钱,怎么交给我啊……”
梁遇回过头来看着她,乜起的眼里带着危险的成分,“你的意思是,宁愿我把卖命得来的钱交给别人打理,也不愿意自己经手?你究竟是不要我的钱,还是不要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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