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说,寡妇再醮不是稀罕事,那娘子钻牛角尖真是不该,白糟蹋了花一样的年华,娘子说是不是”
这可恶的声音简直像从九泉下传上来的布暖听见
他提起夏景淳,头皮直起奓,一刹那魂灵几乎挣脱躯壳飘出去。
外面一蓬蓬的热风横扫,西晒是很热的,她却感觉不到。
背上出的冷汗浸湿了绸缎,潾潾粼粼然贴着脊梁骨。
她眯萋着眼,他的眼神如同一头洪水猛兽。
贺兰这时才找着机会好好审视她的脸,小而尖的脸架子,白生生像春天新发的剥了壳的嫩笋。
漆黑的眼睛,眼梢撇得长长的。
嘴唇红润,略丰盈的,有饱满顺畅的唇形。
静静坐在那里,流动出稳妥沉淀的美。
香侬是真正的如临大敌,她在一旁侍立,一只胳膊触到布暖肩头,衣料下肌肉紧绷,隐隐颤抖着。
她义不容辞地站了出来,“我们娘子胆小,请国公快别说了。
家主不是东都人,也不认得你说的丧家。
请国公恕婢子无礼,这种死了活了的事同咱们不相干,拿出来说嘴岂不无趣么”
贺兰敏之依旧笑着,只是眼睛里多了野性的狠戾。
他说“你是个忠仆,你家娘子有你护着,前世修来的好福气。”
布暖反倒镇定下来,淡淡扯了扯唇角,露出一口无
瑕的糯米银牙。
起身笔直地立着,脸色满是轻蔑,“难为国公爷兜了这么大的圈子,费了这么多的手脚。
眀人不说暗话,我料想你既然拿来当着我的面说,不外乎有交涉的意思。
国公爷心中所想不妨直言,奴有短处叫你握着,但凡办得到的,少不得竭尽全力。
但若是办不到,顶多以死谢罪,也就一了百了了。”
贺兰敏之没想到她这么干脆,在他印象里,这些金尊玉贵的娇娘子遭受一点挫折就该瘫倒下来。
她倒好,这样大的事,凛凛站着,半点没有委曲求全的打算,还充满了视死如归的英勇气概。
他心中所想是什么先头挖掘真相的兴奋劲头过去了,这会子茫茫然有点无味。
不过立时又生出了新的念头,瞧她这架势,要硬来大约是不成的。
况且要顾忌着沈容与,尤其是那个不要命的蓝笙。
吃不准他知不知道布暖身世,这人没什么章法,为朋友两肋插刀的事没少干。
天知道会不会一气儿纵起来咬他一口,弄个两败俱伤就不好了。
当然啦,到嘴的肉放走了是不可能的,只不过是改个法子用上点心。
横竖目下还未娶亲,实在脱不了手
,讨回家做个侧室,也不算委屈。
他慵懒一笑,“不作兴说什么死不死的,我何尝要你死来着你也别恨我,那日盐角坊一别,常住对娘子魂牵梦萦,这也是逼到了绝处想出来的办法。
但凡娘子能正眼瞧瞧我,我也不至出此下策。”
香侬把她往身后拖,横眉道,“请国公自重,我们娘子是正经大家子娘子,别拿外头混账行子的话来对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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