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因点点头,又看一眼他眼下的青黑,温声说:“你且回去歇着吧,今夜我同碧绡守着,你大可放心。”
碧绡和青松不约而同地看向她,显然都有些出乎意料,她却自顾自地对碧绡道:“碧绡,你将里间的暖阁简单拾掇下,咱们今夜就在那儿歇着,方便照看。”
青松顿时有些发急,忙说:“夫人,我在这儿照看着便可,不必劳烦您。”
夫人自醒来后虽一改往日做派,对懿哥儿显得十分上心,可他却仍然难以避免地怀疑夫人眼下的关怀备至不过是因大人回府而装出的假样子,内里实则藏着更险恶的算计。
容因轻易就读懂了他的心思,眼中噙着笑,毫不避讳地说:“你放心,大人已经回府,且府里这么多双眼睛盯着,我哪里会对懿哥儿做些什么?不论你信不信,如今我都是诚心想对懿哥儿好,想弥补的。
先前是我自己钻了牛角尖,害懿哥儿平白吃了许多苦头,而今想开了,往后自然再也不会了。”
她说这番话时便心知青松自然不可能因为这三言两语就打消疑虑,但她料想话里有一句青松应当是信的,那便是祁昼明已经回府,她不敢再轻易对祁承懿下手。
果不其然,听她提及祁昼明,青松的脸色明显好看许多:“既如此,那便辛苦夫人了。”
只是人却没像她说的那样回去歇息,而是转身去了廊下,小心留意着屋里的动静。
祁承懿醒来时,已是四更天了。
容因歇在暖阁里那张矮塌上,因尾椎处始终隐隐作痛,故而即便睡了也睡得并不踏实,外间才有些轻微的响动,她便惊醒过来。
一打眼瞧见碧绡倚靠在塌边抱膝瞌睡,她不由轻笑一声。
一天相处下来,她发觉碧绡虽从来都瞧着是个自己没主意,只知道凡事听吩咐的,但实则骨子里倔得很,凡是跟崔容因有关的事,她决不含糊,自有一番考量。
轻拍了拍她的肩,容因柔声唤道:“碧绡,你上来歇一会儿子吧。”
夜里寒凉,又是冬日,这样坐在地上格外伤身。
她没有什么主仆尊卑的想法,自然而然地便想着换碧绡去塌上歇息
碧绡确实被她叫醒过来,却在听清容因的话后立刻推拒道:“夫人,这不合规矩。”
容因一怔:“你我自幼相识,我将你当作亲姊一般看待,此刻在这里又没有旁人,咱们不讲这些。”
“再者,若真按你说的,那我的话就是规矩,你该不该听?”
她语气太过平淡,反倒越发显得真诚。
碧绡听完,久久不语,眼中绽出一丝盈亮的光。
半晌,她笑起来,轻声说:“好,都听您的。”
容因今日折腾了近一日都疲乏了,更遑论从前几日起便一直照顾着她忙前忙后的碧绡,几乎是刚挨着被褥人便睡熟了。
瞧一眼她酣睡着的模样,容因微微一笑,转身试探着一步一挪地朝外间走去。
方才那孩子一连翻身了几次,应当是快要醒了。
烧了近一夜,祁承懿甫一睁眼时,眼前还有些模糊,头疼得厉害,他不自觉地发出一声嘤咛。
容因听见了,柔声问:“懿哥儿,你可还有哪里不舒坦的?同我说,我再命人叫郎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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