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道:“无碍,我可用内力驱寒,衣裳很快也会干了。”
他很快便明白她的顾虑,脑海中骤然浮现水里那一幕,心上有些许乱了,那时虽神志恍惚,可他并非没有记忆。
这一路上一直克制着自己不去回想,一旦想起便觉得愧疚又难堪。
她是他的师父,即便他常与她拌嘴,与她玩笑,可心底还是有敬畏之心的,他怎能冒犯她。
何况于他看来,捻风弄月虽是人之常情,可此事到底是俗恶的,无论对着任何一个女子,他都不该如此轻狂,浑似牲畜。
心乱了,也不愿她因他病倒,他便起身往外头走,将被雨水打落的草藤扶起,掩住洞内光景,随后背坐在挂起的外衫前。
稍往前一步,便沾了满身雨水,可他也没有往后躲半寸。
瞧见玄黑衣衫前的端坐的人影,谢云生心头忽然涌出一抹异样的情绪。
异性师徒总是不免让人想的多些,回避的多些。
若他是个大大咧咧的人倒好,可他偏生心思细腻,聪明又知分寸,比同龄人成熟得多。
这便让她不得不去思考师徒间相处的那个度了。
远了伤了情谊,近了徒增不必要的麻烦。
当真苦恼,她忍不住微叹一声。
因为心里装的有事,因此很难静下来,于是后头任何动静他都听得一清二楚。
丝擦过后背的沙沙声,衣衫堆叠又展开的窸窣声,细碎的声音在他脑海中拉开一幕幕画面,连多日前在客栈中无意间撞上的一幕也从记忆中爬上来,配上那一声叹息令他双唇紧抿,心难静,神难安。
喉头滚动间,一拳砸在石壁上。
这一痛唤回他的神智,他蓦然平静下来,收回手轻轻擦下破损的皮,在她开口问询时如无其事地说:“无事。”
雨停时,天也暗了下来,深夜不好行路,何况他们对此地没有任何了解,走到哪一处都是未知的,只能留下来。
他站起身来,没有回头,“我出去看看有什么吃的。”
都是心思剔透的人,他的回避,她瞬间感觉到了,也没有多说什么,只交代道:“注意安全。”
他嗯了一声,拿起剑朝外头走去。
再回来时,天已经黑透了,低矮的火焰映亮山洞,她抱臂坐着的身影也清晰落入他眼中。
是冷的,白日下雨,夜里挂着大风,柴将燃尽,火势小了,被风一吹便摇摇晃晃的,似乎下一刻就会伏在地上。
他身上的旧伤尚且被这天气影响,有些不适,更何况她这堪堪结痂的伤口,经这一淋,怕是又裂开了。
他的衣裳挂起来得早,自然也干得快,便背着身子将自己的衣衫递给她。
她犹豫片刻接了下来,穿好后问他:“找到了什么?”
“落了雨,鸟兽都难见踪迹,只采到几个果子,先垫垫肚子吧。”
他在她身前坐下,松开手指露出一把松树油亮子,烤了烤,除去寒湿后丢进火中,火苗瞬间长高了几分,温暖扑面而来。
看着那松树油亮子,她神情有些许恍惚,“你竟还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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