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晋城主街有些说不出的寂寥,或许是因为城中那向来灯火明曳的酒栈此时熄了整楼的烛火。
没有预兆,百姓们偶尔狐疑地来回张望,但没人能窥探的过那道漆朱的大门。
门后的别院里,一间靠东的主卧烛火晦暗,床榻上躺着一个女子,她的双手交叠,放在腰间,不同寻常的安静使得她起来没什么生气。
她的呼吸很浅,薄薄的眼皮偶尔有些颤动,原本姣好的面容失了血色,显得惨淡入雾。
“她何时会醒。”
祁苏站在床边,他的右手被剑刺穿的窟窿还滋着血,却只是敷衍地裹了一层白纱,筋皮连着血肉,断断续续地有血珠子滴下,素色的衣袍袂摆上一片狼藉。
“你手上的伤先让老夫一。”
屈木平挥退了一旁协助他替楚娆诊治的小丫鬟,难得好脾气的对着祁苏说道。
“她何时会醒。”
祁苏重复了一句,没有多余的动作。
屈木平皱着眉向祁苏,还想继续规劝的话硬生生忍了回去,“也是幸好被你的手挡住了一寸,应当能醒,只是万一,万一这丫头”
“屈老。”
“好,好,我不说了。”
屈木平摇着头走至门口,回头了一眼,能治的,他都治了,只希望这个丫头有福气些,能熬过来,不然,怕是祁苏以后也废了。
一声叹息,门被轻轻地合上。
祁苏始终站在原地着躺在床上的楚娆,他吃了十几年的药,喉口都没有今日这般的苦。
动不动就能哭的人,怎么会有胆子替他挡那一剑。
苦涩缓缓地从舌尖开始蔓延,一路往下扎进心口,撕扯成的碎片,每一片里都是她,压的他快喘不过气来。
他忽然就想起了昨日楚娆哭着说的那些话,她说,他以后一定会再娶,也一定会长命百岁,儿孙满堂。
这些当时不明所以的话,现在他竟然有些明白,她所谓的以后,是没有她。
我们想念的人或许会以其他的方式来遇到我们,真的,祁苏,我不骗你。
“我知道你不会骗我,但是。”
祁苏走到床沿,低下身靠在楚娆的身侧,他清冷的双眸第一次染上了血红,声音嘶哑如困兽,“不要死,我不想遇到别人。”
就算再像你,也都不是你。
我是真的胖了嘛。
祁苏,你可千万不能死啊
哈哈,你真不经骗。
让我呆在你身边吧,我们一起好好地活下去,不好么。
好啊,好不好。
远在柳州,今日也不知为何下起了小雨。
半山腰上与世隔绝的岳霖院里,楚绥背倚在廊道木栏下,手上随意地翻着一本册,明明是罚站,硬生生给他罚出来几分潇洒肆意。
这次倒不是因为逃堂,而是从昨晚开始他就有些无故烦躁,晚上噩梦频频,是以今日晚来了一炷香,被夫子发现罚在了外头。
罚站没甚么好心烦的,楚绥心塞的是昨晚做的梦,不知为何,梦的竟然是娆儿在哭,他被那哭声搅得整晚都睡不好,现在火气直冒。
偏这时候,还有不长眼的人敢来惹他。
“哟呵,这是哪个姑娘的绥哥哥,被夫子罚站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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