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窗口在房子背面,临近巷口,脚步声挺多,我开窗看景的时候,不时还有几个人路过看我几眼。
可能奇怪这窗子什么时候多了个头。
下午三四点,水街很宁静。
静到风掠过叶片带出的沙沙声,都能成为一种催眠曲。
我在窗台边看书,这里光线好,景也好。
就是有点烦窗框一侧延伸出来的几串紫藤花,投下的阴影虽然不大,却会晃得心烦。
尤其我还看书看得正起劲。
平日里那抹雾紫我怎么看怎么喜欢,关窗都小心翼翼的生怕磕了碰了,还谨遵书里对花的一种解读:爱它,就不该摘下它。
忍住自己的手。
现下它落下几瓣花,挡住关键的字,稍有卡顿我就恨不得把它薅下来吃了。
将一扇窗门往里收收,这才挡下不时落下的花瓣。
可算找到了状态,我看得入迷。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熟悉的嗒嗒声响起。
缓慢,清晰,在空荡的巷子里拖得无限长。
一时间,它成为某种富有节律的,舒缓的乐音。
它神奇般融入书中世界,我竟不觉它的出现有哪里不妥之处。
也许是我看得太过入迷。
可很快,耳朵骤然响起刺耳的吱嘎声。
下一刻更多花瓣纷纷扬扬落,占满半页纸。
我循声看去,只见一修长的手搭在半敞开的窗门上,我再一抬头,便撞见一个女人。
然后,我感到呼吸一滞。
那张脸实在好看。
身后青灰色的水河街景,衬得她像从烟雨里款款走出来的美人。
柳叶眉,丹凤眼。
简单的盘发,微卷的波浪发丝从一侧额头延伸但鬓边。
素雅中透着一丝俏皮与风情,顺带把她的肤色显得更白了。
是暖白的,让我想到儿时玩过的月灯笼,摸上去会有一种很温暖的感觉。
比我这种病弱的苍白好很多。
我不敢看太仔细,视线便下意识往下躲。
然后闯入眼睛的,是一条剪裁得体的青绿旗袍,正包裹着玲珑有致的身材。
其实别人穿旗袍,我只在儿时跟随父母去大都市时见过一两次,仅限于远远地看,其余时候,它存在薄薄的纸张里。
更别说水街这里。
穿婀娜多姿的旗袍,和这里的简朴保守相悖,简直是富含反叛精神的存在。
哪一次都没有像今天这么近,也没有像今天这么摄人心魄。
坦白讲,我从未见过有人可以将旗袍穿得如此有韵味。
我用我过往十八年里的寥寥见识武断。
她是第一个,而且一定是最好的那一个。
这么盯着人身段看,她会不会觉得我像登徒子?想到这,我的视线又触电般上移,再不敢看那脖颈之下的任何一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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