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牌娘虽然答应了谢三娘的请求,可却像小学生接到了一道难题,每天捧着犯了难。
这样的媒,她还是头一回保,且不说是不是太缺德不说,单看满仓对巧珍的那份痴情,得多么优秀的女子才能够代替呢?可优秀的女子又有几个能像巧珍那样对满仓的家境不嫌不弃的呢?
赵牌娘保了二十年的媒,第一次像泄了气的青蛙,心里没了章程和底气,神气不起来了。
她每天扳着手指头把周周边边的姑娘们扒拉了一遍又一遍,还是没扒拉出个所以然来。
有句老话说得好,叫“无巧不成书”
。
正在赵牌娘犯难之际,老天爷却让她意外地遇到了这样两个人。
这天早晨,太阳照样在洼子沟的沟沿上转悠了半天,直到五点来钟,才向洼子沟的人露出半张调皮的脸。
可这时,家家户户的鸡鸭鹅们早已咕咕呱呱地出了院,老少爷儿们也相互打着招呼踏着露水下了地。
这个月,雨水多了起来,田里的水稗子草又开始了疯长,不紧看着拾掇是不行的。
赵牌娘照例是连里最后一个从炕上爬起来的人。
懒懒地套上衫子、外裤后,她习惯性地先翻翻放在饭桌一角的日历本,现还有几天就要立秋了,便寻思着自己今天该去场部扯些做棉袄棉裤的料子了。
前两天,谢三娘来她家扔下的3oo元钱,足够她去场部转一圈了。
唉,先去逛一圈再说吧,就当散散心了!
这样一决定,赵牌娘就像被上了拧足了劲儿的条一般,动作突然麻利起来。
她这边把昨晚的剩菜剩饭放在锅里,用脚往灶里填着柴禾,那边用蘸有桂花油的手把头梳得一绺一绺的像牛舔的般油明铮亮,然后再高高地挽成整个洼子沟妇女中独一无二的一个髻,一会儿就把自己收拾得整整齐齐、立立正正。
自从男人消失后,赵牌娘从来都是早饭的炊烟午饭冒起,午饭的炊烟下午冒起,如果哪天她家的炊烟和大伙儿的步调一致了,那就说明赵牌娘今天指定要有一个正式的出门了。
所以,这个早晨,洼子沟里的人们都指着赵牌娘家的烟筒说:“看,赵牌娘要出门了,这回不知要给哪家去保媒?”
果然,不消一刻钟,便见赵牌娘夹着个花布包,拧着两瓣肥臀一扭一扭地向紧东头车站点走去。
说是车站点,其实就是一个简易的棚子,供等车的人阴天防雨、晴天防晒。
话说赵牌娘刚出家门时,就现自家门前的老榆树上跳跃着两只羽毛黑白相间极其精致的喜鹊,看到自己出来,快嘴儿姑娘般点头翘尾地冲她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像在向她报告着什么喜讯。
“莫非今天有什么好事?”
赵牌娘心里打着问号,一种不错的感觉涌上心头。
赵牌娘刚到棚子底下,公共汽车就到了。
因为地势偏僻,这是洼子沟人出出进进唯一能坐的一辆公交车,因为是跑别的线路时拐过来的,所以每天到洼子沟时几乎就没有了空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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