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尽了脸面,连陛下都知道了,还派了御医……林景隆本非薄情之人,但每次想起这些,便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用餐时,父子二人各坐长凳,林蒙为了躲避父亲的怒火,故意离得远远的。
饭菜自然简陋,邓健小心翼翼地侍立在林蒙身后。
林蒙心中七上八下,暗暗长叹,只盼乌木价格暴涨,将田产一一赎回,不,要买最好的。
突然一声清脆的响声,林蒙吓得一跳,口中还咬着青菜叶子,俊美的脸瞬间失色,以为父亲又要发怒,要揍人。
抬头一看,只见林景隆将筷子重重拍在柳木桌上,仰头间,鼻子微红,眼中泛着酸楚的泪光,叹了口气道:“对不起,列祖列宗啊。”
“爹……”
林蒙小心翼翼地试探:“别再提祖宗了……”
他缩了缩脖子:“我感觉这里阴风阵阵的。”
林景隆瞪了他一眼,又转向邓健。
邓健惊讶道:“少爷,你又叫爹了?是不是……”
林蒙心中恨不得将邓健这小子撕成碎片,我叫爹怎么了,他就是我爹啊。
但转念一想,罢了,不想再被大夫抓去研究。
如今,败家已成习惯,做人不能忘本。
他龇牙道:“老东西,还让不让人吃饭?”
在晨曦的微光中,林景隆的喉头轻轻滚动,似乎有什么千言万语在舌尖打转。
他轻轻咬了咬唇,目光落在儿子身上,那如冰山般坚毅的轮廓在他眼中渐渐融化。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他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淡淡的叹息:“继藩啊,你呀,总是那么孩子气。
咱们林家,虽承祖辈荣光,但你自幼疏于书卷,又不习武艺,旁人怎么看,我林景隆从不放在心上。
然而,每当我瞧见那些公侯伯家的孩子,兴高采烈地奔赴校阅,赢得朝廷的青睐,心中不免也会涌起一丝莫名的羡慕。
今年校阅的日子终于来临,我回京之际,心中暗暗期盼,若你也能去试试运道,那该有多好。
谁知,我一归来,便听闻你竟然卖掉了祖产,这一刻,我心中的那份期待,也随之烟消云散。
如今,我只愿你早日康复,不再受病魔缠身,平平安安地度过一生。
将来即便没有官职在身,只要能承袭爵位,那便也无妨。”
而他口中的“校阅”
,不过是贵族子弟们的一纸空文。
在大明,贵族子弟必须肩负起朝廷的差遣,这自太祖皇帝定下规矩以来,便成为不可更改的定律。
尽管爵位世袭,但俸禄微薄,如林景隆,即便身兼数职,也不过是勉强维持生计。
这一次南征归来,他本应有所斩获,但若不参与校阅,便失去了职位的机遇,只能仰赖爵位微薄的俸禄度日。
在京城的贵族圈里,谁不想在亲军二十六卫、宗令府或五军都督府中谋得一职?然而,林景隆这样的,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别人风光无限,自己却只能守着闲职。
想要摆脱这闲散的生活,唯有通过校阅这一关,而校阅,不过是一场贵族们的竞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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