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江何又看见了张淙的梨涡。
张淙不属于爱笑的那类,这对梨涡,目前为止他并没见过几次。
晏江何想从张淙这笑里捉出些勉强和痛苦,但他失败了。
张淙笑得非常自然。
面具戴结实了,也许真能长进肉里。
晏江何扭过头,没再问什么。
张淙不会乐意他多问。
因为这一切都跟他没关系,跟张淙也没关系。
他把车开了出去。
车轮压过一个下水道井盖,咯噔一下。
晏江何的内脏也跟着咯噔。
他咂摸着,感到五脏六腑出现一种闷钝。
晏江何没直接开车回去,他把车开向了菜市场,三十上午应该是市场最后一波摆摊:“咱俩买点菜回去,中午做点吃吧,大过年的。”
张淙还是侧着头没动,看向他:“你爸在吧?”
晏江何的手捏了下方向盘,又掌心用力揉半圈,转过一个弯路:“在。”
他赶紧接着说:“你下厨呗?我们父子俩都跟厨房不太对付。”
满天都扒拉不出来比晏江何更臭不要脸没有人性的玩意。
张淙刚经历完这么大的事,没了亲爹。
他倒好,接上人,竟若无其事地要求对方给他做午饭。
可张淙很适合若无其事。
他沉默一会儿没说话。
晏江何在心里咂嘴,有点担心张淙能给他来一句:“你们自己吃吧,我走。”
这样的话,他大概要和张淙打一架,就是过年太喜庆,折损暴力,可能打不动。
张淙没有。
他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轻轻“嗯”
了一声。
“嗯”
一声就行。
晏江何终于勾起嘴角短暂地笑了下。
晏江何无暇分视线,他今天精神头不足,好在过年路面没多少车,但他也只能全神贯注看路。
这给了张淙机会。
张淙目不转睛盯着晏江何,一双眼睛进化成高倍显微镜,能捕捉得住所有细枝末节。
他看懂了晏江何在担心他,看懂了晏江何刚才不想自己拒绝,看懂了晏江何的笑,那翘起来的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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