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沙哑低沉一声喊,立刻把所有人的视线汇聚起来。
南海隧道跨海大桥设计者律风,几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哪怕他脸色苍白,神情憔悴,也这挡不住这经常出现在电视新闻、表彰大会上的熟悉面容。
“钱旭阳,你认识律工”
“你们同学还是朋友不出来啊。”
“小钱,怎么没听你说过”
律风不过是喊喊名字,周围心思活络的设计师们,已经神情惊喜地扯着钱旭阳问话了。
干这行,有熟人就是最好的门路。
更何况他们整队到岛,等待的是南海隧道项目部的问责,一着不慎这辈子都可能画不了设计图。
突然来了一个钱旭阳的熟人,而且还是设计南海隧道跨海大桥的大设计师,他们怎么可能不激动
二建设计师们跟钱旭阳的关系不错。
几乎人人暗示、明示、怂恿钱旭阳上前去跟律风拉拉关系。
然而,钱旭阳被众人往前推,面如死灰,脚如灌铅。
天知道他是怎么走到律风面前的。
因为律风,他好好的国院铁饭碗没了,被老爹发配乌雀山大桥项目组下级公司,没日没夜画图纸。
他跟施工员同吃同住,把乌雀山大桥设计的每一根螺丝钉都画得栩栩如生,才获得了离开前线的好机会。
终于,钱旭阳可以舒舒服服坐在二建集团办公室,当一名朝九晚五国企设计师。
可他做梦都想不到,二建经手的金屿人工岛服务区设计建造工程,会出这么大的问题
大到需要他们这群坐办公室的设计师,亲自负荆请罪
所有人视线都聚焦钱旭阳,等着这位年轻人跟年轻的律工展开友好对话,拉拉关系。
然而,钱旭阳犹豫半天,说出口的不是“嗨你好吗”
,而是
“律工,金屿人工岛对接设计失误绝对不是我干的啊我学道桥的,而且我画了三四年乌雀山大桥工图,对桥梁结构了如指掌,怎么可能画错跨海大桥的栈桥”
还没严刑拷打,钱旭阳脸色白得跟病弱律风一个色号,说了一堆话推卸责任。
周围设计师神情各异,总归不好。
毕竟,钱旭阳说不是自己干的,意思是他们干的咯
“你嚎什么”
律风头晕脑胀,被钱旭阳这么一吵吵,眉头都皱紧了。
即使他精神疲惫,也能懂面前设计师们的神色。
团队氛围需要维护,而不是在关键时刻一刀两断。
他最不喜欢的就是面对问题,不思考解决问题,却思考把自己从问题里摘出来的利己态度。
不管翁总和其他工程师怎么想,至少在律风这里,找人负责不是最重要的事。
他忍着感冒症状,扬起音量,难得严肃说道“叫你们来是帮忙的,又不是开检讨大会。”
“怕担责任就好好干活,而不是急着扔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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