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宝在一旁好奇的问:“娘,小姨在北京进的什么厂,居然有这么多钱儿?”
她记得这个时代的工人,工资粮食指标都不高,平均都在三十二块钱左右,并二十一斤粮食指标。
小姨往年每月都邮寄十五块钱给她娘,按照平均水平的工资,小姨还带着个儿子,剩下十七块钱和二十一斤在北京生活,恐怕日子过的紧巴巴的。
这会儿寄过来的钱,居然多了十多块,也就代表小姨的工资最少翻了一倍。
真不知道是什么厂,一下能把工资涨那么多,弄得她心里蠢蠢欲动,也想去城里上班。
方如凤身形一滞,嘀咕了句,“我也不知道她进得是啥厂。”
就领着徐宝朝百货大楼去了。
百货大楼离邮局很近,隔着两条街。
她们到达时,门口挤了一堆五十岁以上的大妈们,手里都拿着花花绿绿的票据,挤在一个柜台,对一个留着短,胸口别着工作牌的柜台售货员大喊:“我有成衣衬衣票!
给我一件!
给我一件!”
徐宝踮起脚,伸长脖子看了一眼,原来那个柜台上放了四五件款式老旧的白色衬衣,都皱巴巴的,颜色也不是那么白,有点偏黄暗,也不知道那群大妈抢个什么劲儿。
方如凤也瞧见了,目露艳羡的叹了口气道:“城里人就是好,只要有那劳什子成衣布票,就可以买到成衣。
不像咱乡下人,一大家子,一人一年才三尺八的布票,一家子攒一年都不够买件正经成衣,只能做做一身小孩子的衣裳,剩下的就打打补丁。”
“布票居然这么金贵?!”
徐宝惊讶,难怪乡下的人大多都穿着补丁衣裳,没有补丁的几乎很小见,她还当这时代穷,大家都舍不得吃穿,殊不知,是根本凑补齐布票做衣裳啊。
“你啊,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
方如凤一边拉着她进到百货楼里面去,一边道:“你以为那成衣票城里人人都有?城里人也和咱们乡下人一样布票,只是比咱们乡下人多点,据说是每人四尺六的布票。
要想裁布做新衣,还不是得和咱们乡下人一样攒。
那有成衣票的,多半是厂里的老技术工、县机关单位的领导、大学生、或是军人家属等等,国家规定的福利。”
这年头,谁家都过得不容易,家里孩子多的话,大人衣服缝缝改改就对付过去了。
锅漏了能补,碗碎了重新箍一下还能用,谁没事儿有那个闲钱儿置办新衣裳穿啊。
“您怎么知道成衣票怎么来的?”
方如凤一个乡下妇人家,大字不识几个,平时就呆在村里,整日围绕着庄稼儿孙转,按理来说,这些事儿她应该不清楚才对。
“嗨,这不是你大姨的大儿子大华,在县政府大楼做广播员么。”
说起方家出息了的大侄子,方如凤是满脸骄傲,“别看你大华表哥只是在政府大楼做闲职,可人家是正经高中生被分配的工作。
工资每个月有三十八块五,粮票三十一斤,还有各种肉票糖票等等福利。
比那些个进厂熬了好几年的技术工,工资还多上几块呢。
平时回咱方家坝,可威风,可给你大姨长面儿所以宝儿你要好好的读书,娘不求你考上大学,高中至少要考上吧。
到时候分配去机关单位,做干净净的工作,分一套属于你的房子,娘就跟着你进城享福。
就算考不中高中,初中毕业证拿到,到时候进个厂也好啊”
后面那话儿方如凤其实跟徐宝说了很多遍,在她的观念里,乡下人一辈子在地里刨食吃,又苦又累,还得看天吃饭,被城里人嫌弃土包子,一点出息都没有。
要想过上好日子,变成城里人吃香的喝辣的,就只有好好读书这一条路。
可因为近两年小学毕业的人太多了,大炼钢时,国家各地方都有指标,找了不少小学生文化的农民工进厂里做工人。
去年北边干旱开始饥荒,国家政策一变,又开始大量的裁剪工人,精简回乡。
那些空缺的工厂再招人,就要初中文凭以上了的。
方如凤知道徐宝对读书的事儿向来不大上心,成绩总是吊末尾,每天都在她耳边洗脑城里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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