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后春来。
大床上的少女,半睡半醒间,白嫩无骨的脚拨着一个高高的锦缎枕头,一点一点将它拨到了地上。
地上铺着厚重的冬日地毯,枕头落下去没有声音。
少女嘤咛两声,慵懒地翻了身,面朝着床里头。
都说春日春暖花香,鸟语花开,那些酸溜溜的文人尽挑些好听的说。
春日是暖和不假,可也是这春日,带着其他三季所没有的烦躁。
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
她前几日贪凉,半夜踢了被子,感冒到现在也没好。
屋子的角落里挂着一盏灯光极为昏暗的巴掌大的琉璃小夜灯,在夜色中独自散着淡淡的灯光。
黑暗仿佛是个强势的侵略者,将这夜灯一步一步逼到了角落里,无路可退了,只能可怜地,在黑暗允许的范围内,出一点点光亮。
房间笼罩在这要亮不亮,要暗不暗的氛围之中,让人看一眼就觉得困倦。
房间中央,地毯上摆着一个矮香炉,香炉里静静地,断断续续上飘着安神香,融化在夜色里,犹如涓涓的牛奶融化在黑咖啡里。
香的浓度远远比不上那穿着紧身旗袍的大红唇女人手里的那根烟,飘散出去的弧度和缠绕却是像的,也许几百年前同出一家。
都说春捂秋冻,少女床上的被子只比冬天的时候少了一床。
被子下,她热得冒汗,全身上下黏腻得难受。
她翻来覆去,手和脚不由自主往被子外面探出去,肌肤所触碰到的床单凉爽的温度让她忍不住想要再多一点点。
忽然,少女紧闭着眼睛支起上半身,大红色的丝绸睡衣领口开得大,随着她的动作,睡衣顺着肌肤慢慢滑落,直至肩膀下,露出一边漂亮的锁骨来。
脖子里是肚兜的红绳。
她闭着眼睛,鼻子用力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那香气充满整个胸腔。
少女缓缓的睁开眼睛,像软骨动物一样贴着床往下摸着平挪,到了地上才慢慢直立。
她提起香炉的盖子,简单粗暴地灭了香,然后又像软骨动物一样游回去了。
其实人已经很困了,但是偏偏热得不能入睡,总在半梦半醒之间,这种感觉最是难受。
床上帐子落下,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少女蒙在被子里。
没一会儿,手探出来,手里捏着沾着她的体温的肚兜。
团一团,放在了靠外面的枕头边。
热死了
自觉凉爽之后,少女很快入睡。
月色下,除了花草树木偶尔被风吹过的窸窣声,小院安静无声。
“嘎吱”
极轻微的一声。
仿佛那只是被门风吹动的声音。
又一声。
声音极小,像是被人小心翼翼把握着的,透着不愿惊醒了屋中主人的低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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