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些,卿琬琰便缓缓起身,佩画几人忙上前跟着,见卿琬琰是要去卿安容的屋子,佩画想出声制止,秋灵却拽了她一下,对她摇摇头,佩画虽有些不解,但是也没有再说什么,而是跟着卿琬琰进了屋。
屋里飘着血腥味,越靠近卿安容,那味道就越重,而卿安容就躺在上面,奄奄一息,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眸在看到卿琬琰之后,终于恢复了些许神采。
“卿琬琰,你到底是来了。”
卿琬琰坐在床前的椅子上,神情默然,“我既答应了你,就会过来,让你能畅所欲言,左右,你以后也没有机会了。”
“哈……咳咳!”
剧烈的咳嗽倒是让卿安容原本灰白的面色恢复了几分红润,待咳嗽停下,抬眸看着她,自嘲一笑,“你很得意吧,终于,我这个眼中钉活不成了。”
“我从来没把你当成眼中钉,卿安容,从头到尾,都是你咎由自取,你原本可以平顺过完一生,可你却不要,你本就不笨,难道便是这个时候,你都没有悟出来吗?”
卿安容却没有像以往那样讥诮嘲讽,而是平和一笑,“是啊,我本可以平顺的,卿琬琰,你相不相信,曾经,我其实真的只想同你当寻常姐妹,玩玩闹闹?只是不知什么时候,这一切都变了样子呢?”
见卿琬琰神色淡然,卿安容也丝毫不在意,自顾自的说道:“我还记得,小时候我很喜欢同你这个姐姐玩耍的,夫子教的字我若不会写了,总会想着找你去问,那时你也会耐心的教我,那时候,真的是少有的无忧无虑。”
卿安容说着,眼睛变得清明了起来,那些过往云烟仿佛成画轴般在她眼前渐渐铺开,“可慢慢的,我现我每次找你,娘亲总会不高兴,我那时不懂,只以为娘亲是想让我多多陪陪她,可之后,娘亲总会告诉她,不要和你们房里的人玩,你们只会害我,瞧不起我,我当时还不太相信,可自此,我却忍不住多想,我会想到沈氏确实对我很冷淡,而你,似乎每次同你在一起,都是我在说话,而你似乎很少主动开口,我那时,便已经有点相信娘亲的话了。
之后慢慢长大,我也意识到了什么叫嫡庶之分,尤其是每次同别家小姐玩的时候,那些嫡女对我不屑一股的眼神,我到现在都还记得,虽然你那时候还会拉着我一起去玩,只是我已经开始觉得你不过是假惺惺,嘲讽我罢了!”
卿安容说到这里,自嘲一笑,“有些事情,一旦怀疑了,便会越的深信不疑,比如我,就成了如今这个局面,卿琬琰,你知道我最厌恶你什么吗?我最讨厌你什么时候都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好像在我看来极为重要的东西在你眼里,就是可有可无,小时候,我想同你亲近是真的,长大了,我对你的恨,也是真的!”
感觉身子越的轻,卿安容终于忍不住让眼泪滑出眼眶,似乎用尽了最后一丝气力,对上卿琬琰的眼睛,道:“卿琬琰,希望来生,再也不识你!”
卿琬琰并没有开口说什么,就这么平静的看着卿安容刚刚恢复了些许清明的眼睛缓缓染上了暗光,再无波动。
抬手,将卿安容的眼睛阖上,启唇轻声道:“我也希望,来世,你我再无交集。”
起身,缓缓出了屋子,刚出房门,就见迎面走来一个年轻妇人,那妇人见是卿琬琰,脸色一变,颤着身子跪下来,“婢子见过大小姐……不……王妃!”
瞥了一眼那熟悉又有些陌生的面庞,卿琬琰就收回目光不再看她,越过她,直接走了。
出了晋明侯府,卿琬琰抬头看着被夕阳染红的天。
当年,她只让巧云陪着卿安容嫁进晋明侯府,如今,却是她陪着卿安容走完最后一程。
从袖中拿出一个香囊,这是她让佩心去找杨月娥取的,她想着卿安容会做出什么不理智之举,而她也知道杨月娥治了一种香料,能让孕妇闻了很快就睡去,并且绝对不会伤及胎儿,有这个,也是图个万全,谁知,她还没用,卿安容就永远的睡下了。
果然,冥冥中,自有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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