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向闷油瓶,低声道:“走不走?”
他的注意力在黑瞎子身上,想了想,转头对我道:“你和解语臣先走。”
我摇头,说不行,这次说什么我也不能跟你分开了,谁跟在我身边都可能突然中邪,只有你不会。
闷油瓶看着我没有说话,我估计他在思考对策,赶紧抽出大白狗腿在他眼前晃了晃,意思是我现在成长了,我很强的。
他看了我一眼,走到了我前面,“别走回头路。”
我点头,跟着他绕过这些虫落朝戏台前摸了过去。
黑瞎子恢复了短暂的意识,看着小花:“刚才你那支舞跳的差点水平,我得批评你一下,出去后多花点时间练练基本功,没事少往地下跑。”
接着他看向我们,没有给小花回答的机会,“徒弟你来了,哟,怎么还光着,哑巴也不知道疼人的,来来,师父身上这件给你。”
说着他就要把身上盔甲卸下来,被小花一把制止,“你在转移话题,为什么不跟我们一起走。”
黑瞎子叹了口气,然后笑了一下,直接坐回了身后的座位,他把身上的盔甲脱了下来,指了指自己的脖子。
我们才看到,从他脖子的位置开始,往下都蒙着一层浅灰色的皮。
小花上手撕了一下,黑瞎子立马弹起来,“疼疼疼,别撕别撕,手下留情,这马上就会成为我的皮了。”
这是人皮?是怎么附在他身上的?
黑瞎子摸着自己的脖子道:“老人皮,听过么,九十岁以上的老人,把皮活剥下来披在草人身上晒干,碾成粉末,再加一种特殊的草药,制成后弹到人身上,这个人的灵魂就会被驱使。
幸亏花儿爷在壁画上找到了祭祀的词和舞,把它复刻了下来,我能感觉到我脑海中的另一道意识被暂时的困在了那段舞的回忆里。”
他顿了一下,看向小花,笑了起来,道:“很不幸运,我成了第一只被牧的羊。
解老板,当年那一百多只羊的债,算还了?”
我顿时明白过来,他是因为小花的缘故才会不小心碰到了那种叫做老人皮的东西。
这可真是个天大的人情,我默默看了瞎子一眼。
小花沉着脸不说话,我知道他俩那段往事,当年在广西时他跟我讲过,有个作风很贱的朋友,往人家羌民的万年火里吐了口痰,最后他赔了一百多只羊才把人带出来。
我后来给黑瞎子当徒弟的时候也听他说起过,才知道小花口中那个作风很贱的朋友本人原来就站在我面前。
“你们走吧。”
黑瞎子笑着对我们道:“我留下来迎接我的宿命。”
“狗屁的宿命。”
小花难得骂了一句脏话,他的眼角垂了下来,脸上的微笑不复,整个人的亲和力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肃杀之气,“如果你留下来,那我也不走。
解家的伙计,没我允许,不能随便死在外面。”
后面一句是他停顿了一下后加上去的,听起来有些牵强,黑瞎子就笑了,“何必呢,我已经走不了了,我活够了,可你们还有明天。”
他抬起头,靠在了后面的座位上,停顿了很久才道:“这没有意义,最终我不再是我,我的这里——”
他指着自己太阳穴的位置,“会被另一个人的记忆所替代。”
小花忽然笑了,直接坐在了他旁边的位置上,“那么就简单了,我也可以选择同样的方式,那里——”
他指向戏台上刚才跳舞的位置,“在另一段记忆中,我会重新认识你。”
我站在旁边有些尴尬,心说这两人是在彼此告白么,小花是也准备套上一层老人皮,两人一个将军一个新娘,在这墓里上演一辈子禁忌恋么。
于是就去看闷油瓶,这才现他早就不在我旁边了。
回过头,才看到他正站在我们后面的位置,帮一只虫落脱衣服,那只虫落在他手下非常听话,乖乖地举着手任由他把衣服扒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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