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大强却是舍不得两个丫头,又被母亲闹得烦,那时候小淑芳突然就硬气了,和婆子妈对着干,对着杠,甚至对着骂,让蒋大强自己选,要老婆孩子还是要妈。
后来小淑芳和蒋大强自己单过,小淑芳梗着一口气,也不肯再生孩子了,就守着两个女儿,别人不是说她可怜吗,她就是要让那些看低她的人闭嘴。
陈冬梅觉得,一个女人能够做出这样的决定,面对的压力原本就很大,心里也是佩服得很。
女人都是逼出来的,要不是气到了极点,怎么可能逼着自己硬气和强硬变成不可理喻又凶又恶的女人。
现在蒋家和宋家离得近,一家极度重男轻女,一家只有两个女儿,前些年闹了不少,但奇怪的是小淑芳竟然没有吃亏,把那宋家两个老人讽刺得都不敢还口。
但蒋家没有劳力的事,却又是明摆着的,所以日子过得很拮据,在这种情况下,陈冬梅当然不可能去占人家便宜了。
宋姗是不知道背后这些,大人们的事对她来说太复杂了,而村里人之间,也总会因为这些那些事争吵起来,都属于司空见惯。
到了蚕房。
面对着不停蠕动的蚕虫,宋姗还是不敢去碰,只好去帮忙拿出桑叶来给还未变成亮蚕的蚕喂食,这时候的蚕胃口最大,得两片桑叶重着,手再将桑叶撕扯几个洞,铺到蚕上面,蚕就会自己从那些洞爬上来吃桑叶,一会儿就能吃光。
喂食蚕很轻松,一会儿就完了,宋姗就去到陈冬梅面前,有些不解:“为什么要把这蚕给丢了啊?”
“这种全身硬的蚕是老木虫(僵蚕),不得结蚕果(结茧),放着也只是浪费桑叶。”
陈冬梅手上动作特别快,哪些是僵蚕,哪些是过了时间没有捡出来导致无法吐丝的蚕,一眼就能看到。
坏蚕和吐不出丝的蚕被丢给鸡吃,亮蚕则被挑出来放到蚕笼上去,剩下的蚕则继续喂养桑叶,直到最后所有的蚕都变成了亮蚕,所有的蚕笼上都被放上亮蚕,这养蚕才能算告一段落。
陈冬梅忙完了,宋姗才和她一同走回家。
林家外面的路灯开着,林建业也在编着箩筐,宋姗觉得,林建业大概就是在用这种方式等着妻女回家。
果然,林建业看到女儿和妻子回来,抬起他那张充满了沧桑的脸笑道:“回来了啊!”
“回来了。”
陈冬梅说道。
林建业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把东西整理好,拿回屋子里,明天空闲的时候再继续。
林平和林安则手脚麻利的把有用的竹子和没用的竹片分开,没用的竹片就堆放在坝子上,等晒干了就可以拿进厨房当柴火烧了。
梁英则早早的烧好了热水,等待她们回来就可以洗脸洗脚。
家里人多,盆子也多,林素美单独有一个小盆子洗脸,还有一个专门的洗脚盆,而林平则和梁英公用一个盆子,也没有那么讲究,洗脸洗脚都是一个盆子,林建业陈冬梅则也共用一个盆子,而林安嫌弃麻烦,总是在外面随便冲冲水就算了,反正也没有媳妇念叨他,而他自己不嫌弃自己就行了。
宋姗用着单独的洗脸盆和洗脚盆,竟然生出了几分不适应来,但林家人一脸的稀松平常,就可以知晓,林素美在这个家里真的很受宠,两个哥哥一点没有意见,而嫂子也没有任何想法。
这时候宋姗才明白林安对刘茵说的那些话的具体含义。
人在无望的时候,不信他人,不信自己,只能信这佛了,也不知道佛会不会生气,只成为这绝望时寄托的一种选择。
宋姗也是如此,生了如此不可思议的事后,她自己不懂为什么,找不到原因,也没有办法回到过去的生活,只能够来这寺庙拜佛,祈求那石像能给自己指出一条明路。
寺庙更为陈旧破烂了,仿佛下一刻就会因为风雨坍塌,然而这佛像依旧伫立完好,微笑的看着每一个来此的信徒。
宋姗走进去,站在石像前,跪在了地上。
“我不知道我身上为什么会生如此奇遇,这远远过了我的认知,我很满意我自己的生活,并不渴求这重生,但如今我回不去,而这具身体本身的主人又不知所踪还请您指点迷津。”
宋姗真诚的磕下三个头。
然而依旧空空如也,空气里也只有她自己的心跳声和呼吸声。
宋姗有些迷茫和不知所措。
宋姗跪了许久,嘴角扬起一丝苦笑,她是怎么了,往日种种的经历,早已经让她深刻的认识到,做人只能够靠自己,如今她又在做什么?
她站起身,拍拍膝盖上的灰尘,转身走出这寺庙,离开的时候,鬼使神差的,又回过头看了一眼,仿佛错觉一般,她似乎看到了一个数字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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