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叠地契屋契被递到冉清谷面前。
冉清谷看着面前那颤巍巍短胖手,那手捏紧的地契屋契与银票,好似怕他抢走。
冉清谷直接扯了过来:“谢父亲。”
江氏在一旁几乎站立不住,眼前一阵发白。
白家的家产被冉清谷坑走了一大半。
这些可都是她为她儿子谋划了半生的……
冉清谷拿着那铺面文书看了看,连带着一万两银票交给冉裳:“娘,我现如今身在王府,王爷王妃对我很好,吃穿用度皆是上乘,女儿得王妃器重,暂时协助王妃打理王府事宜,恐怕顾不上这些铺面,这些铺面女儿赠与你,报你的生养之恩。”
冉裳连连推辞:“这都是你爹给你的,我怎么能收呢。”
她若收下,等回到北城,谷儿辛辛苦苦为她谋划的钱财房屋铺面,最后还会被白国公抢走。
这些东西,留给冉清谷实用多了,毕竟京都不比北城,得有自己的立身之本。
她所知的立身之本也只有钱了。
冉清谷再次推给冉裳:“娘,你就收下吧,我在王府什么都不缺。”
王妃也劝说:“国公夫人,念在世子妃一片孝心,你就拿着吧,我们女人啊,还是得有自己的立身之命,否则,一门心思拴在丈夫身上,而丈夫会觉得你烦。”
王爷接过话头:“本王什么时候嫌过你烦?”
王妃冷哼,不理成王。
成王自讨没趣说:“国公夫人,既王妃世子妃都这样劝你了,你就拿着吧,王府虽小,还是有毓儿一衣一粥的。”
这么多人劝冉裳收着,冉裳只得先拿着,打算日后找个机会把这些东西给冉清谷。
一顿宴席吃到半夜,大家各自被丫鬟婆子领着回院子。
冉清谷不放心冉裳随着白国公走,便借口与冉裳好长时间没见,想跟她说说家常话,将冉裳带到沉鱼阁。
一到沉鱼阁,只有两个人时,冉裳拉着冉清谷左看右看,顿时红了眼眶:“谷儿,都是毓儿害了你,如果你出了什么事儿,姨母怎么对得起你母亲?怎么对得起我跟她少时的情谊?”
她少年时父亲行商会带着她一起。
她在京都住过一阵子,也就是那时认识了冉清谷的娘。
她们一起学女工出门踏青放风筝,一起游花街猜灯谜……
那段时光是那样的无忧无虑。
这才几年,物是人非事事休。
冉清谷笑笑:“姨母,若不是你收留我,替我隐瞒身份,或许我现在已经不在了。”
冉裳抹干净眼泪,将钱财契书交到冉清谷手上:“谷儿,将这些东西换成钱财,你逃吧,找个没人认识你的地方,重新生活,京都太危险了。”
冉清谷将东西塞回给冉裳:“逃?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能去哪儿?更何况,我还欠着三皇子一条人命,他能让我逃?”
冉裳颤动着唇:“三皇子救你,为什么又要害你?你在这里群狼环伺,那么危险……”
冉清谷拿起钗子挑了挑陷入烛火里的一只飞蛾,神色不冷不淡:“无他,他五年前在雪地里救我一命,我答应还他一条命。
这本就是等价交换,何来害我?”
冉裳惊诧:“你要还他什么命?”
冉清谷:“太子的命。”
五年前的北坡岗,经过一场大屠杀后,漫山遍野的残骸碎尸,血染红了整座山头,没有食物过冬的野狗山雀全都闻着味寻来,在雪地里刨着骨肉吃。
白雪纷纷扬扬的飘着,如同被风撕碎的蝶,残忍的坠落下来,地上积雪厚厚的一层,犹如棉絮,盖住那四千多分不清你我尸体,几只野狗在薄雪里撒欢儿奔跑着,你追我赶,其中一只被一截肠子绊了跟头,从山坡上滚了下去,靠脸刹住了脚……
它站着起来,气呼呼的跑回去刨着细细的薄雪……
积雪里浑身是血的人被那狗爪子挠到伤处,他动了动!
这一动,就吸引了远处巡逻清场人的目光。
一位华衣少年上前,他身边的侍卫举起银枪,就要解决那雪地里一息尚存却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的人。
华衣少年抬手制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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