怅然若失,他大抵还不明白,这是一种儿大不由娘的感觉。
两人出了中盛堂,顺路去了一趟枯岭杂货铺,通知刘安过会儿去接陈琼。
陈暮雪还有些不放心,在杂货铺磨磨蹭蹭半天没走。
李月来道:陈琼是大人了,总有一天要离开你,你得学会放手。
理是这么个理,但实际上做到又是一回事,听李月来又说:走吧,晚了回书院都得天黑了。
听罢,他还是硬着脸和李月来坐上马车,赶往华源书府,途中李月来还下车买了本《寻商天下》。
陈暮雪好笑道:你是下决心要选白院长了?
那当然,李月来随意翻了几页:好书好书!
陈暮雪笑了笑,不再打扰他难得的书兴。
回到书院正赶上公厨,在蓬莱酒家吃了好的,在品品这清淡小菜难免有些难以下咽。
李月来吃了半张饼,喝了一碗白粥,等陈暮雪慢条斯理吃完一小碗南瓜才踱回寝舍。
洗漱完毕,李月来抱着枕头非要和陈暮雪挤一张床上。
睡吧,我困了,陈暮雪岂不知道李月来想干什么,故意侧身背对着他打哈欠。
我一点儿也不困,李月来紧紧贴着陈暮雪后背,脑子里不断出现那个和陈暮雪相似的琴倌儿,周原到底和他家阿雪过去要好到什么地步?
陈暮雪感受到身后的李月来越贴越近,一片滚烫,恨不得把自己揉到骨子里去。
他无奈地艰难转身,额头抵着李月来下颌,好声好气平息道:睡吧,明早还要早起呢。
我不!
李月来凑着脸往陈暮雪脖子里藏,一边吐气挠他痒痒。
这一夜,李月来对着陈暮雪乱喊,阿雪中夹杂着琴倌儿。
阿雪,那人对你有意思。
陈暮雪知道,他说的是周原。
早晨,第一堂课,是林夫子授《论语》,授课间大约坐了二十几人,大家都早早儿的等候着夫子。
林夫子年迈,声音极慢,喜欢拖音,听得李月来昏昏欲睡,哈欠连天,只能硬撑着眼皮盼望下课。
陈暮雪趁着林夫子转过去坐下,拍了拍李月来:醒醒,待会儿有白院长的课。
一听白秋横,李月来顿时精神抖擞,翻出《论语》底下那本《寻商天下》,然后仔细阅读起来。
李月来。
林老夫子虽眯着眼睛,一眼就把他书皮上的《寻商天下》四个大字瞧得清清楚楚。
他年纪是大,教了这么多年的书,可一点儿也不含糊。
夫子一点名,李月来簌地一下站起来,恭敬看着他:夫子。
林老夫子摸了一把胡须,问道:书里,你最欣赏哪句?
李月来对陈暮雪投来的担忧目光置之不理,这点能难倒他?
闭目思索片刻,他淡然背诵道: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哈哈哈哈哈哈。
他不是认真的吧?
我觉得他在搞笑。
好了好了,别笑了,你看他的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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