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瀚扶她躺下,问道:“腿还痛吗?”
百里缎闭上眼睛,微微皱眉,摇了摇头。
楚瀚搂着她,直陪伴到她入睡,才放心离去。
他挂念万虫啮心蛊的下落,从当夜开始,便每夜潜入昭德宫探寻搜索,却始终没有找到那木盒,也未曾听万贵妃或其他宫女宦官说起这件事物,心中不禁好生担忧疑惑。
转眼到了四月,楚瀚想起答应过尹独行要去浙江喝他的喜酒,便交代了京中诸事,跟着尹独行来到浙江衢州府的龙游。
平时楚瀚出京办事,百里缎都会相随,但他这回只是去好友喜宴祝贺,百里缎又腿伤发作,疼痛难忍,便留在京城,没有跟去。
龙游位于浙江中西部,是个山明水秀的小镇,除了尹家属于富户外,另有十多户都是做生意发家的。
尹独行的父亲早逝,他跟着老母亲住在大宅子中,本家叔叔住在紧邻的隔壁。
尹宅占地甚广,和尹独行在京城的住处一般,看上去一点也不奢华,但一切建筑用料都极为讲究,布置摆设也甚是雅致。
尹独行回家之后,忙着办理婚事,楚瀚便一个人到左近的山水间游玩散心。
直到婚仪当日,他才回到龙游,跟着一众贺客在堂上观礼,着实热闹了一番。
到得晚间,尹家大开筵席,新郎新娘出来见客敬酒。
楚瀚坐在席间喝着酒,一抬头间,但见尹独行扶着一个少妇走出堂来。
少妇做新嫁装扮,俏丽大方,但楚瀚一见到她的脸面,却如遭雷击,呆在当地,眼光再也无法离开。
他再也想不到,尹独行的新娘子竟是多年不见的红倌!
尹独行满面春风,兴高采烈地招呼亲友客人。
他揽着新婚妻子来到楚瀚面前时,楚瀚勉强恢复镇定,但仍垂下眼,不敢去看红倌的脸。
尹独行拍着他的肩,笑道:“兄弟,这是你大嫂。
娘子,这是我的结拜兄弟楚瀚,我跟你提起过许多次了,你们快见见。”
楚瀚生硬地向红倌招呼了,恰巧又有别的客人上来祝贺,他便借机走开了去。
楚瀚无法压抑心头激动,尽管红倌成了至交的妻子,他知道自己一定得去找她,就如十多年前他曾耐心等候红倌唱完戏、喝完酒后回家一般。
他留在尹家耐心地等候,直到喜宴结束后五日,他才找着机会,见到红倌在后院指挥家丁种花树。
楚瀚站在后院的洞门边,悄然观望,但见红倌种的花树正是夜来香,一时不禁痴了。
红倌似乎能感受到他的目光,转头望去,见到了他,微微一呆,对家丁道:“种好之后,别忘了浇水施肥。”
便往庭院外走去。
楚瀚悄悄跟上,随她来到大宅西侧园林之中,安静无人之处。
红倌停步回身,两人站在一株开得灿烂的小花白碧桃树下,面对着面,一时都没有言语。
楚瀚望着她俊秀的脸庞,脸上那抹爽朗之气仍旧如此熟悉,然而她的人却已离自己如此遥远。
他忍不住红了眼眶,低唤道:“红倌!”
红倌听出他语音中的眷恋爱惜,心中不禁也跟着一酸,低声道:“小瀚子,你变了好多,我几乎认不出你啦。”
楚瀚问道:“你都好吗?”
红倌撇嘴一笑,说道:“我好得很。”
楚瀚问道:“过去几年呢?”
红倌转开目光,望向远方,没有回答。
楚瀚道:“告诉我。”
红倌静了一阵,才道:“自你走后,我的日子便不好过了,麻烦一桩接着一桩来。
荣大爷应付不来,又不敢真卖了我,便收拾包袱,拉了班子去天津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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