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说,是一只入了魔道的画皮鬼。
血月剑凭空出鞘,架起的剑阵连环起伏,叠重的寒光剑影映着那位判官的脸,他的嘴角极其僵硬地抽了抽,一双眸子污浊得像是雨后的泥水。
凄惨的哀鸣声传来,我侧眼一看,瞧见那饕餮已经被花令卸了一个膀子。
蓝衣判官抬手祭出信符,放了鬼火要将信符烧成灰。
这大概是魔道传音的一种。
然而鬼火方才烧起来的那一瞬,便被剑阵的寒芒压了下去,他面露不甘,撕下手上的皮,露出惨白的骨节,晃影朝我杀了过来。
我蹙眉瞧着他,十分不解地问:“你是想用骨头挠死我吗?”
几丈外的花令闻言,秀眉一挑看向这里,接话嘲笑道:“呵,小细爪。”
蓝衣判官瞬间怒极,眼中灌满了凶狠之色,“等到尊上来了……你们都会死,你们都得死……”
他道:“奈何桥会反转过来,六道轮回里的魂魄会一批一批跑向人界,所有的凡人都会变成死魂……冥界瘫作一团,天界爆发魔乱,活人被妖魔生食,死人被鬼怪踩踏……夙恒冥君会匍匐在我们尊上脚下,求她赏赐一条活路!”
夙恒冥君会匍匐在我们尊上脚下,求她赏赐一条活路。
他的最后一句话,尤其刺耳得厉害。
我提剑闪到他面前,他挥手放了杀招劈向我,剑锋反挡杀势,阵心的寒芒削向他的双腿,凛冽的风刮过他的袖摆,生生切下他的五根指头。
画皮鬼没有血,断肢像残木般迅速枯萎,一路滚进了往生江。
“你说的这些都不会发生。”
我道:“你们尊上就是那只凤凰对不对?只有在她生辰那日杀了她,才能令她魂飞魄散……”
剑芒陡然化成锋利的绳索,一圈一圈缠紧这位判官,最后绕在他的脖子上,绳子的另一头握在我的手中。
“她的生辰是哪一天?”
我轻声问。
“我、我不知道……”
蓝衣判官绷紧了脸,眼珠前凸唇角僵硬,面色已然苍白如雪,“放、放开我……”
我微眯双眼,将绳子拉得死紧。
血月剑挑在他的膝盖上,我倾身靠近几分,嗓音更轻地问:“你刚才说什么?夙恒冥君会匍匐在你们尊上脚下……”
我的话尚未说完,这名判官呼气大于进气,面色由白转紫,极其艰难道:“不、不知天高地厚……”
他费力地说:“夙、夙恒冥君不过是条蠢龙……”
巴掌携风而至,极其响亮地扇在他的脸上。
用劲太大,我的手心有些疼,他的脸肿了一半,牙齿也掉了几块,散乱地摔在地上。
“听说画皮鬼对自己的骨头都很在意。”
我抬脚踩在他的衣摆上,又问:“你是想让我一块一块敲碎你的骨头,还是听话告诉我那只凤凰的生辰在哪一天?”
饕餮的嘶吼声转为呜咽,渐渐连喘气都停止了,我再侧脸看过去,就只瞧见饕餮一动不动地放翻在地,花令提鞭收工。
她极快地晃了过来,看见眼前的场面,还有散落在地上的手指和牙齿,轻抽一口气道:“哎呀,看来这位判官大人真是喜欢满嘴胡言,连我们挽挽脾气这么好的狐狸精,都被你弄生气了……”
语毕她轻笑一声,掏出一把锋利的匕首,低头看着这位判官道:“原本想先割了你的舌头,让你不能再骗人……”
身后忽而传来鬼差的惊叫声,接下来便是另几位判官战战兢兢的细语声,跟着有莫竹长老怒意滔天的斥责:“月令花令,你们两个在做什么!”
我睁大了双眼,回过头看向站在阴栎树下的两位长老,分别是莫竹长老和师父,阎王和判官跪在长老身后,其中几个判官还在瑟瑟发抖。
他们看我和花令的眼神,就像良家妇女看街头痞子那般。
方才惊叫出声的那位鬼差抬脚跑了几步,冲到莫竹长老的跟前,撩起衣摆下跪道:“长老、长老明鉴!
小的跟随我们判官大人已经两百年了,在地府为差更有三百多年,小的、小的绝不会说一句假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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