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小涛没有回来,寻找小涛的行动也慢慢停息了下来。
那些热心人开始恢复了往日的生活和劳作,只是再见到满仓时,多了几分不自在,仿佛觉得自己这样毫无声息地放弃寻找,是对满仓的伤害似的。
其实满仓根本没有在意村人的反应,他的心正在一天深似一天的陷入一种绝望之中。
可他必须得保持镇定,这样,他的家人们才会始终怀抱希望,尤其是他的父亲铁生。
满仓知道,他的父亲铁生虽曾是国家干部,可思想却封建迷信得很。
父亲的祖上是杀大牛的出身,从父亲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开始,铁家就人丁不旺,几代单传。
人们私下里说起此事,就归咎于祖上的杀牛行为,说是作孽做大了。
这种说法流传了几代人,成为了铁家人的一种耻辱,所以铁家代代暗下决心,一定要改变这代代单传、人丁不旺的境况。
到了铁生这一代,虽说儿子的婚姻出现了太多的不顺和麻烦,但上天毕竟送给他了两个孙子,他将成为铁家逐渐走向兴旺的第一号功臣。
小涛出走以前,这一直是铁生最引以自豪的事,可现在……?
满仓这样想的时候,铁生也正坐在屋前的砖头上这样苦苦寻思着,难道,我们老铁家就该着人丁不旺,得来一个就得丢失一个?想到这儿,铁生赶紧往地上呸呸了两口,好像不呸这两口,那个不祥的想法就会成真似的。
但铁生还是有一种隐隐的不祥的感觉,那就是,这次若找不回小涛,恐怕在他有生之年都不会见到小涛了。
所以尽管满仓不止一次劝他回到场部去,他仍然舍不得离开,因为他始终觉得小涛并没有走远,而是躲在村里的某个犄角旮旯在和他藏猫猫儿,等玩够了,不定哪天就会突然跑出来,扑进他怀里爷爷爷爷地叫着。
所以,他不想就这么离开,他要在这里等着小涛回来。
这天,铁生在自家门前郁闷地晒着太阳,一个看着比他小一些的老者溜达地走过来,看见他问:“你是满仓的父亲吧?”
铁生说“是”
。
老者便在铁生身边不远处的一个木墩上坐下来,说:“我是这村里的万老根,以前在低洼子沟住过,你可能不记得了。
你就叫我老根吧。”
来人正是村里的老根叔。
这些日子,老根叔正犯着胃寒的老毛病,这是他的老病根,一到每年的春、秋两季就会跑出来折腾老根叔一阵子,所以小涛出走这些天,老根叔一直没过来看看。
这两天,温度又还阳似地一天比一天高起来,老根叔的胃痛也渐渐地消失了。
他心里记挂着小涛的事,所以刚好点便赶来问问。
听说小涛还没有音讯,老根叔也说不出太多安慰的话,只好唠些别的话题来冲散铁生的悲伤情绪。
两人边抽着烟,边唠着,从当前唠到了过去,唠到了自己的出身及经历。
两人越唠越激动,以至于铁生竞冲口而出:“我当兵那会儿……”
话一出口,他又住了嘴,像说错了话似的闷头吸着烟,不再说话。
老东西,不说也得让你说!
老根叔在心里恨恨地骂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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