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那个腰牌没,对,就那个,只露出了一角,我记得好象是代表男爵来着,记不清楚了,反正小心无大错。”
邱衡压低嗓门解释。
“男爵,不是就二品吗,看他们的样子,很可能是家道中落,你用得着顾忌他们?”
程冉并不将钟庆然看在眼里,空有爵位,没有实权的男爵,这在上京,可是一抓一大把,更何况,这人还出现在平阳县,而且年纪这么小,估计家中顶梁柱已经没了,这更加让她看轻。
“……算了,你不清楚,不跟你扯了。”
邱衡将注意力重新放回到作画比试上,朝堂上的事,冉表妹不需要知道。
钟庆然其实并不想比试,花这么长时间,即便比赢了,貌似也得不到什么好处,最多收获一盏南瓜式样的花灯,就算用料和做工都精湛,也不会比他付出的多。
可为这么点小事,就和这群一看就富贵加身的人起冲突,更加不值当。
他便半推半就,接下了这个比试。
由于时间有限,钟庆然又不想费心设计画稿,便决定取个巧,采用写实技法作画,虽然意境可能差了些,至少容易获得围观者的亲睐,胜出更容易些。
香即将燃尽时,两人先后停笔。
此时,这家铺子外已经围满了人,道路都被阻住,更是有不少学子过来一观究竟。
店家也是懂书画之人,可要评断画作孰好孰坏,他还不够格,正不知道找谁出面时,恰巧就看到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忙上前热络地招呼:“黄教谕,您老来得真凑巧,来,帮我看看这两幅画作,哪个更优。”
钟庆然不敢小看他人,却也不会妄自菲薄,见被店家称为黄教谕之人向他这边走来,他便退后一步,让出位置。
黄教谕将两幅画放在一起比较,其中一幅栩栩如生,简直能以假乱真,就像真有一枝梅从墙角羞羞答答伸出,鼻尖都仿佛萦绕着清浅的梅花香味。
另一幅同样是梅花,画法却截然不同,画风稍有些稚嫩,却已经能看出画技不俗,落笔肆意随性,观此画便能从中窥得画作主人几分性情。
一幅逼真,一幅写意,想起两名画师的年龄,黄教谕豪不吝惜赞扬:“好!
真是后生可畏。”
“老人家,光说好有何用?您老倒是说说哪幅更好,我还等着拿奖励呢!”
邱衡探头往桌上瞧。
“急什么,品画焉能如此。”
黄教谕仔细体味,他心中其实已经有了计较,不管从哪方面看,都是第一幅更优,胜出还不止一筹,问题也出在这里,画得太过逼真,反倒失了绘画的意义,这可不是画之正道,要是一直这么走下去,将会沦落为画匠,而无缘绘画大师。
黄教谕起了惜才之心,指着左手边的画说道:“此画甚得吾心,不过这路走偏了,偶一为之可以,长此以往必将落入下乘,望以后多加留意。”
黄教谕顿了顿,接着品评右手边的画作:“这一幅笔风稍显稚气,比另一幅略有不如,胜在意境清幽闲适,都不错,不错!”
邱衡一听,嘴角耷拉下来,他折腾半天,结果愣是没变,这个认知真是有些打击人。
邱源挑了下眉,倾身欣赏钟庆然的画作。
这幅画给他的感觉只有一个,“真”
,太“真”
了,就像把梅花从树上拓印下来一般,难怪黄教谕有片刻为难。
这显然不是一个画师该走的路,更像是匠人的作为。
画匠和画师可不能相提并论,身份地位都不同。
可要说钟庆然的画不好,那也不是,画技纯熟,梅花被他画得几欲从纸上跃然而出,绘画功底之扎实,非一朝一夕能练成。
“敢问兄台贵姓,本公子甘拜下风。”
邱源不是输不起之人,更何况,赌注完全可以忽略不计,输了,也不过是小弟得不到一盏花灯而已,与他无半分干系,小弟难道会缺少这个不成?就是输给同龄人,让他有些汗颜,得,回去以后,得多练练画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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